人间态势录

作者：张瑞生

    社会就像万花筒，多姿多彩。而有些不经意间的鸡毛蒜皮之类的小事，有时还能折射出深刻的道理。就像我们平常所说，一点水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辉。把几件毫不相关的事情串联起来，反而给我本人已诸多启示。

    （一）回老家的长途车上，正值七月流火。车上有空调，但人们还是要拉下窗帘，以防太阳照射。谁知那窗帘之间的粘口失去功能，老伴怎们也黏不上去，坐在后面的一对年轻男女，大发雷霆，颐指气使以上级般的口吻对老伴说，你为啥连个车窗帘都连不上去，有啥目的，想把人热死？老伴无奈地说明原因后说，只有一个小缝，即使太阳晒，也在我这儿，又照不到你那里。按理这俩位不能再说什么了，可是她俩还在不停地唠叨说，即使一个小缝，太阳也会照射进来，会把人热死的。我息事宁人说，遇到这情况，又不是我们的责任，加上我们年龄偏大，动作可能不得体希望他们不要再说了。这两位年轻人听到我的回答后，嘴里还是不停地唠叨，好像我们老两口是十恶不赦的罪犯。好在我们有高度自制力，无论他俩在说什么，都一言不发。大约他们也唠叨累了，便逐步安静下来后，我心想，你这种态度，要是遇上个脾气火爆的人，非得和你大吵一架不可，我们老了走在路上，小事小非也没有精力和你计较。我用阿q精神胜利法安慰了自己自己一番，心想，你说得越多，造成你精力消耗越大，我一声不吭，置若罔闻，谁能奈何得了我。
　　这俩人具备我们老家人的特点，说话嗓门较大，全然不顾其他乘客的感受。他们俩十分健谈，内容大多是各个大学今年的录取分数线以及教育特点。从谈话中我能判断出他俩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精英。按理说，这些人应该具有渊博的学识和良好的素养。可联想到刚才他们的态度，让我颇有些不快，但转眼一想，他们毕竟年轻，可能比我的孩子还要小许多，行为举止有点失误，也不算啥大问题，他们在成长过程中难免会出现各类问题，也在情理之中。这样我从内心也就等于原谅了他俩，反过来说即使你无端和他们生气，受伤的肯定是我自己，如果矛盾进一步升级，还不知要遇到啥境地。
　　可是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情，更让他们的形象大打折扣。事情也不是很大，他两的座椅有点毛病，向后倾斜的厉害，让后面的人空间变得狭小。后面那俩人同样是年轻人，而且火气更大，态度极不友好不算，嘴里还不干不净，而且站起来训斥说，把你俩还能成个啥了，你的靠背要敢碰在我身上，吃不了就试试看怎么兜着走。起先我以为都是年轻人，会不会发生争执，还是个未知数。这一对男女这时完全没有刚才趾高气扬的神奇，完全是一幅低眉顺眼的样子，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那位男的跑车头处找来车主。车主说座椅有点问题，只能这样。可是后面的人对这两人还是不依不饶，并且言语中唇枪舌剑，似乎有想动手的迹象，我担心如果要动起手来，吃亏的一定是这对男女，因为后面的那个人好像是个农民工，人高马大，神气里透着一股威严。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年轻男女在别人的辱骂声中竟然默不作声，并且在无奈之中还和看似熟人的两个人调换了一下位置。这样，车内恢复了安宁，大家便迷迷瞪瞪，一切相安无事。
　　当车辆进入我县地界时，那位男子在电话里布置起了工作，听他的口气，应该是某单位一把手。从电话里听出来，上级要联系群众工作方面的汇报材料，单位文书请示应该怎么写，写啥内容。按理这么大的事，作为一把手，起码应该规定个写作大纲。另外，作为全国性的群众路线教育活动，应该是各个单位的头等大事，作为一把手，一定要摆在突出位置，无论布置还是总结工作，都应该惗熟于心。如果上级部门要求汇报，一定要认真总结，亲自顾问。可这位领导以命令的口气说，写什么我不管，材料必须按时完成，让上级满意为最高准则。听到他的指令，我都替他的下属担心，要是材料过不了关，他的部下还有好果子吃吗？再说了，他的这种态度，单位内的路线教育活动是不是会走过场。这样的一把手我不知道他平时是怎么运转工作的。他对下属口气凌厉，作风强悍，根本容不得半点不同意见。我真不知道，这次声势浩大的群众路线教育活动，给这些年轻的领导者以什么启发和教育。当然这些问题太大，不是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所能思考的。根据我过去经验，按理来说，这样一个强势人物，应该表现在各个方面，谁知，当他接到一个电话时，满脸笑容灿烂，口吐莲花，阿谀奉承之类的话，让我们这些局外人听得有点浑身起鸡皮疙瘩。
　　看到这一幕，我便对于这两个年轻人的性格特征有了大致的了解。他俩对于诸如我老伴这样的弱者，他们是十足的强者。但是在比他更强的乘客面前，他俩却显示出软弱无力；在上级面前，没有自己的思维，甚至人格，可是在无权无势的属下面前，只差没有拳脚相加；当然这种人在官场上应该大行其道，说不定日后会步步高升。但是我相信这种人无论头上的光环何等耀眼，最终会失去广大群众，成为雨后的彩虹，一有风吹草动立即会消逝得无踪无影。
　　鲁迅曾经说过一句话的意思是，强者受到加害，会挺起腰杆把斗争的矛头对准更强者；弱者受到加害，会把怨气撒向比自己更弱的人。我想前者可能是我们崇拜的英雄，而后者弄不好会成为地痞无赖。我看到的这俩个年轻人究竟属于哪一种，我不敢妄加品论，只希望他们以后在高度尊敬上级的同时，更要关心下级。在对强者屈服的同时，即使你无限冷漠弱者，不对其施以援手，但起码要做到不要欺凌比你更弱的人群。如果这种现象只是个别的案例，倒也无伤大局；如果这种现象弥漫整个官场，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回家后好长时间我都在想，过去长期的封建社会中，在皇权高压下，几乎每个朝代都有一批对上奴颜婢膝，对下耀武扬威的官僚。可问题是我党执政数十年了，这样的人为何还仍然在大行其道。过去有人总结说，在现代官场上有一批红的发紫的人，他们的行为作风被大家总结了一下说：他们对待上级像和珅（清朝乾隆年间皇帝的宠臣），对待下级像泰森（国际著名的拳击手）；他们能把有用的人捧在天上，把没用的人踩在脚下。这些人虽然能力水平非常一般，可在官场上一路向上。十几年前我在朋友哪里看到一幅条幅，其内容是：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此话虽然有些言过其实，可是在我们现实生活中比比皆是。直到改革开放几十年了，这种丑陋习气仍然愈演愈烈，这究竟应该归罪与国民的劣根性呢，还是要由我们的社会体制承担呢？诸如这样的重大问题，绝非我们这些小敏所能破解得了。
　　最后我对自己的想法哑然失笑，反而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自找烦恼。还是鲁迅先生说得好，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东！
　　张瑞生于2014/8/16于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