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岁月》(下)《红色浩劫》十二 无话可说


十二

 

无话可说

阎红彦的尸身停放在火葬场的悼念会场里,除了赵建民伤重来不了外,省市委、昆明军区、云南军区接到通知的人先后差不多都到了场。知道周恩来指示和知道江青、陈伯达、康生态度的人差不多都没有敢到场。大家默默地绕着阎红颜的灵床走着。突然,负责护卫的曾连长冲进小会议室,向王银山小声报告道:“毛泽东思想《八 二三》的造反派们,在以黄朝奇、朱开发、吴绮敏为首的带领着‘文攻武卫’队的一千多个队员手持短木棍,短钢筋分乘一百辆各式各样的汽车已到了火化场的大门口。”

王银山说:“给我先抵住。”然后看着周兴、秦基伟、陈康、赵增益他们。

陈康愤怒道:“人死了都不得安宁。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秦基伟说:“他妈的,大不了,老子这个司令不当少了。”

周兴边说“还是送阎书记先去火化炉吧。” 边带头去推灵床。

于是,王腾波、秦基伟、赵增益,陈康、王银山等人也一起上前,推着灵床向专为地师以上干部修建的焚尸室慢慢而去。

黄朝奇他们跳下车后,由吴绮敏带着拿着红塑料皮毛泽东语录本的女文攻人员在前,把毛泽东语录用左手贴在胸中间向有解放军的火化场主楼挺进。他们喊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畏罪自杀,死有余辜。”“打倒阎红彦!”“打倒赵建民!”“打倒赵增益!”“我们要见周省长!”“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 万岁!万岁!万万岁!“毛主席的革命路线 万岁!万岁!万万岁?”“铲除帝修反,打倒封资修!”等等的口号,或唱着《大海航行靠舵手》、《语录歌》和《造反歌》等等歌曲向手无寸铁的解放军封锁线逼去。解放军只有按惯例手膀相扣排成人墙以阻挡他们。但是,被中央下了死命令,对红卫兵、造反派们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一百多个官兵那里挡得住千多人的冲击。贴身警卫们一看势头不好,急忙要各自警卫的首长上车走人。

周兴看看乱纷纷的场面,对赵增益说:“我来处理,你们先走吧。”

赵增益说:“不。我就不相信了,没有死在国民党的枪下,打日本侵略军也没有死,他们敢把我杀了?!他们要怎么样?让他们来吧。”

秦基伟说:“周省长,赵书记,你们都不用去阻挡他们。我就不信,在我的面前,他们敢把谁抓了去?!死者为大,难道他妈的这些红卫兵、造反派,连这个最基本的,他们也不懂?!连一点人性也没有了?!”

于是,他们二十来个人继续推着灵床向焚尸炉室而去。

红卫兵、造反派们已经冲进过道里了。周兴见状急忙说:“快、快,快!大家快点。”大家随着周兴加快了脚步。

冲在最前面的朱开发、吴绮敏和另三个造反队员冲向前去想阻住去路。但当他们见穿着一身白,又没有化妆过的阎红彦满脸漆黑,两眼大瞪着,加上推的车颠簸抖动,阎红彦似要从灵床上一跃而起。朱开发、吴绮敏都没有见过死人,顿时吓得他们两个一下呆住了。再加昆明军区司令员陈康对他们两人一挥手,厉声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又吓得他们呆了两三秒。后面紧跟的几个文攻武卫队员也一下刹住了脚。灵床才没有停的推进了火化室内。火化场的书记和场长急忙把阎红颜推进了火化炉前。朱开发、吴绮敏还没有回过神来,其他跟在他们后面的那几个红卫兵造反队员也不知干什么时,黄朝奇带着大批的造反队员冲进来了。黄朝奇大叫道:“阎红彦就是死了,也要鞭尸批判。阎红颜畏罪自杀,不能这样便宜了他。”于时间,“把走修正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都抓起来!”“鞭尸批斗阎红颜!”“五马分尸阎红颜!”“千刀万剐阎红颜!”等等口号震耳欲聋。朱开发、吴绮敏才意识到刚才灵床吓得他们胆战心惊的尸体就是阎红颜。于是,两人同声高喊道:“刚才那个死人就是阎红颜,冲啊!不能让他们烧了畏罪自杀的反革命大头目阎红颜。”黄朝奇吼道:“把反对毛主席,反对红卫兵,反对造反派的走资派,反对社会主义的反革命统统都抓起来。”后面的队员也陆续在往焚尸室涌。而被挤到灵床边的吴绮敏则用力抵住在原地不敢动手。几个文攻武卫队员冲进了焚化室,一个右手拿着木短棒的武斗队冲向陈康,嘴里叫着“不准动。”并把木短棒指向了陈康,陈康的一个贴身警卫员向前一伸手夺过那武斗队员伸向陈康的木短棒,武斗队员的左手又指着警卫员叫道:“你保皇,你是保皇兵。”警卫员把木棒扔在地上的同时又伸手捏着武斗队员伸来的手,武斗队员一下呲牙裂嘴“唉唉唉”地痛苦叫着。

冲进焚尸室的武斗队员一下全都从腰间拔出了他们的木棒铁棍铁链一类的武斗工具。陈康的其他三个贴身警卫员见状,一下都拔出了手枪。在陈康警卫员的带动下,所有部队首长的警卫员都拔出了手枪,跟来的一连官兵也怒目对着红卫兵、造反派们。党政干部的警卫员也有拔出了手枪的。

周兴一下厉声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们这是执行以毛主席为党中央、周恩来总理处理阎红颜书记的后事。”然后对了自己的两个警卫员。“都给我收起来。”

大多数警卫员把枪插回了枪套里。所有的人一下都静了下来。他指着造反派们。“你们都给我退出去。退出去!”然后小了点声。“你们有什么事,等火化完了,找我周兴。”

被吓得腿也发软的黄朝奇急忙说:“周省长,我是毛泽东思想《八 二三》造反派的黄朝奇,我们是请首长接见,共同商讨怎么搞好云南省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怎样才能彻底挖出埋在云南大大小小的走资本主义道路,修正主义道路分子,挖出云南全省党政军内的大大小小反对毛主席革命路线,反对毛主席的反革命罪魁祸首来。还有就是阎红彦他自绝于人民,不能这样便宜了他吧?”

秦基伟指着黄朝奇吼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人都死了,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是不是真要鞭尸批判?!老子可不是吃素的。”

陈康吼道:“老子看他们是无法无天了。”他对了黄朝奇。“拉去批呀。你们不是要鞭尸批判吗?!”

周兴急忙把陈康和秦基伟一下拉朝后,盯着黄朝奇说:“谁反对毛主席,谁反对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不是你们说了就算数的!关键是要看行动!你们这样就是革命?!你们这样就是拥护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你们都给我退出去,有什么事,等我们执行完以毛主席为首党中央、周总理的指示。把阎书记的丧事处理完。你们再派代表来谈。”

朱开发说:“不行。阎红彦是三反分子,不能这样便宜了他。”

赵增益说:“谁定的阎书记是三反分子?!”他指着黄朝奇、朱开发他们。“你们破坏我们执行毛主席、党中央、周恩来的指示才是真正的反革命!”

朱开发和几个武斗队员要上前去抓赵增益,黄朝奇急忙站到他们前面用背挡着他们对周兴说:“周省长,阎红彦是三反子,可是文化大革命的旗手,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的革命伴侣江青同志,中央文革的陈伯达同志、康生同志定的。难道还不算三反分子?”

周兴说:“你说江青同志,中央文革的陈伯达同志、康生同志定的。请拿出证据来。”

黄朝奇说:“他死前写的遗书就是有力的证据。”

周兴说:“他的什么遗书?你不要想当然的臆说。”

赵增益说:“我是昆明市委书记,你们定我是反革命,我就是反革命了?我定你们是反革命分子。你们就是反革命分子了?!”

黄朝奇急了,一下指着赵增益说:“你支一派压一派。支持保皇派,压制革命派。”

赵增益边向前边说:“只要是派性,我都不支持。”

周兴拦着赵增益说:“赵书记,算了算了。跟他们用不着这样。”转身对了黄朝奇。“你们说的江青同志,陈伯达同志、康生同志定的阎红彦书记是三反分子。我们并没有见到中央文革的文件,也没有接到中央文革这样的通知。既然江青同志,陈伯达同志、康生同志定的。请你们把有关文件,或者他们的讲话拿出来。我可再告诉你们,今天办理阎红彦的丧事,是经毛主席、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批准,周恩来亲自传达的。你们要反对,你们想想后果吧。”

黄朝奇想:周兴说今天他们给阎红彦办丧事,火化阎红彦的尸身。是毛主席,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批准,周恩来亲自传达的。肯定不是在扯大旗作虎皮。他清楚这些当官的,特别是省军级以上当官的,又是中央委员的人,只要中央文革的任何人表过态,特别是中央文革的江青、陈伯达、康生、陶铸表过态的人,是没有人敢擅自做主的。违反就更没有人敢了。而且还是周恩来传达的。今天给阎红彦开追悼会也好,火化阎红彦也好,肯定是毛主席许可认定了的,或者是毛泽东授意的,或者是毛泽东授了权力的,最少也是毛主席默许了的,或者最少也是中央军委批准的。不然,他们是不敢为阎红颜办丧事的。要不然,这么多省市委党政军高级干部也是不敢来参加的。要是毛主席,党中央,中央军委不批准。就是这样内部小小的追悼会,周兴、赵增益、陈康、秦基伟他们也是不敢来的。但为什么周兴没有说中央文革呢?不管怎样说,上海“一月革命”夺权后,黄朝奇他们清楚地感到他们这些当权派都有可能被打倒在地,永世不得翻身。但是,黄朝奇更清楚,如今权力还在他们这些当权派手里。只要他们中任何一个省军级干部,甚至一个地师级的干部,特别是军队的干部,一声令下,那些当兵的,或者那些警卫人员肯定就会大打出手,甚至会开枪杀人。这样的事,全国已经有很多例子了。再说了,他们是不是走资本主义、修正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是不是反对毛主席,是不是反对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反革命,不是凭我们说了算数的。他们这些大当权派的结论,是要毛泽东,党中央,中央文革说了才算数的。而我们呢?上面,也是要毛主席,党中央,中央文革说话才算数的。下面,就是他们这些省党政军的当权派说了才算数的。黄朝奇在心里骂道:他妈的,我们为你毛泽东拼命,特别是中央文革那些人,他们是最清楚谁是造反派的,谁是保皇派的。你们不但不给我们权力?还表态两派都是革命群众组织。我知道你们只是为了自己好办事。惹得老子火起了,老子也和保皇派真联合起来。甚至直接和走资派联合起来。免得一天提心吊胆的。陈伯达、康生、张春桥、陶铸,你们是清楚的,跟毛泽东打江山的这么多老家伙都被毛泽东整下去了,你们态度再不更强硬的支持我们造反派,那一天或许毛泽东又听了,信了被你们整的人的,你们就也会如彭真、罗瑞卿、陆定一、杨尚昆一样被整下去。是呀,毛泽东为了他自己的需要,更会把我们置于死地。或者是让我们当他的替罪羊。什么革命路线?!说白了,就是个权力问题。最怕的就是江青他们还没有掌握着全国的权力,我们又没有夺到权,毛泽东一但为了自己的利益翻了脸,那我们就彻底完蛋了。什么万寿无疆?!什么永远健康?!什么“三忠于”“四无限”?!那都是骗人的鬼话。聪明人都是打着他们的旗号干自己的事。只有朱开发这样的人,才是以为我们在为毛泽东的革命路线战斗,为广大劳动人民不吃二茬苦,不受二茬罪,打着毛泽东思想,就可以去解放全人类了。完全是鬼话。毛泽东真是他妈的才是世界上最会玩弄人的大玩家呀。他为那些一心一意唱着“东方红”喊着“祝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祝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林副统帅身体健康!永远健康!永远健康!”唱着“忠于”歌,跳着“忠于”舞,早对着毛泽东的画像请示,晚对着毛泽东的画像汇报。搞“三忠于”“四无限”的傻子给了什么——除了贫穷外!就是口头上的‘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他突然又想起有一天看见居委会把有八九十岁的一个老头和两个老奶也牵出门在大街上搞晚汇报,唱忠于歌:“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 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 千好万好不如社会主义好 河深海深不如阶级友爱深 毛泽东思想是革命的宝 谁要是反对它 谁就是我们的敌人……”随着歌声跳“忠字舞”时,老头老奶手脚都不敢乱动,只会用拐杖颤抖着乱摇晃。就这样,老头老奶也是摇摇欲坠的,旁边的重孙、孙子、儿子也不敢去扶他们。老头老奶终于体力不支瘫倒在地。一个老头说:“我都九十一岁了。比毛主席还大。”有人竟说那老头是反革命……,黄朝奇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吐出了“好笑”两字来。他清楚打赵建民才是他们要打倒的重中之重的目标。因为,黄朝奇在抓斗赵建民前就接到一个自称是北京中央文革的人打来的电话,说赵建民是一贯反毛主席,反毛泽东思想的,历史上。他们家就是山东的大地主,大资本家,国民党的政客。赵建民本人混进革命队伍后,被国民党逮捕过,本身就有叛徒特务的嫌疑。是混入革命队伍的反革命分子。解放后,贯彻资本主义那一套,修正主义那一套,公开为国民党潜伏的特务头子、历史反革命束星北和华岗翻案;一九五八年又跳出来反对毛主席的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反对大炼钢铁。被毛主席、党中央定为“右倾主义、地方主义、分散主义”分子而被撤销了山东省长的职务,下放到济南钢铁厂去当了副厂长。是毛主席、周恩来一直以来都非常讨厌的一个人。就是不是叛徒特务,他也是一个被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下了定议的“三反分子”,肯定也是反对毛主席的反革命分子。要不是刘少奇和邓小平,他在一九六二年是不会被甄别、平反的。也就不会去你们云南当书记处书记了。黄朝奇通过多方了解和打听,终于知道了赵建民的这些情况除叛徒特务外。华岗事件的情况和一九五八年赵建民反对毛主席的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反对大炼钢铁情况都属实。。于是,黄朝奇他们定下了——赵建民是他们《八 二三》要坚决打倒的对象。但是,黄朝奇他们想起北京各红卫兵组织的几起几落,想起他们自己从造反以来经历过的那些日子:毛主席一发指示,他们批“三家村”黑店,斗黑帮,斗教授,斗学院领导,把矛头直指省市党政军。毛泽东一句话、或上面的一个文件下来,他们就成了反动学生,反革命,被关被打,被戴高帽挂黑牌游斗,甚至被整残整死。黄朝奇想起他们被工作组打成反动学生。反革命组织,被戴高帽挂黑牌,被关被斗被吊打来就咬牙切齿。但他一转念:莫说我们学生、造反派了,就是现在被批倒批臭的,被正式定了罪的吴晗、邓拓、廖沫沙、彭真、罗瑞卿、陆定一 、杨尚昆他们,那一个过去不是紧跟他毛泽东的人?!那一个没有帮他毛泽东整过人?!但他又想:他们这些当权派不下台,我们怎么上去?!他巴不得把所有的当权派都抓起来,置他们于死地,甚至千刀万剐,才解他的恨。但他清楚,再不能按过去的模式去干了。他看看那些横眉竖眼戴帽徽领章的军人,对周兴说:“周省长,赵书记,我们选派代表。不过,我们有个要求。”

周兴说:“什么要求?你说吧。”

黄朝奇说:“请我们伟大的钢铁长城,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和部队的首长,公、检、法的首长先离开。”

发了疯的造反派真要动手抓人,军队里的任何一个军师长控制不住,那后果不堪设想。特别是王自豪,不但他的警卫员拔出了枪,连他也把两支手枪都提在了手里,并把子弹上了膛。再说了,走得一个是一个。周兴想到这里,大声说:“现在,悼念阎书记的仪式已经完毕,请部队、公安、检察院、法院的同志先走。其它的事,由我全权负责。”他又对着黄朝奇。“你们退到大院里去选代表吧。”

黄朝奇想:再不就此下台,当兵的说不定第一个就会要了我的命。那我们夺得的政权,对我这个死了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最多就是给我立块碑。而享受胜利果实的就不是我,而是吴绮敏、朱开发他们了。不!吴绮敏、朱开发他们那点脑筋,肯定做不了什么大事。特别是朱开发。而是杨甫泉他们。何况自古以来都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呢。再说枪打死的是凶死,连祖坟山都进不了。我才二十多岁,死了还是个短命鬼。什么“自古人生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汉青”。那虽是千古绝句。我想那是文天祥在被俘后没办法逃脱,才写来激励自己的。就如马列主义,我们的毛泽东思想一样,是只能用来照别人的。而千万不能用在自己身上。就如老百姓说的:“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是电筒,只能照别人,不能照自己。”还是先保住命要紧。就说:“好,我们先撤到大院去选代表。”说完就转身边挥手边喊:“到大院去,大家都到大院里。周省长答应我们的要求了,都到大院去。都到大院去……”

所有造反派都退到了大院里去了。

所有军队来参加追悼会的人都看着秦基伟和陈康。

秦基伟说:“不行,我们一定要办完了阎书记的丧事才能走。”

周兴说:“你们相信我会处理好的。”他看着陈康。“你们先走吧。请你们相信我。”

陈康说:“阎书记是省委书记,也是我们部队的人。我们必须把阎书记的丧事办完才离开。”

王银山说:“是呀,我们不能走。要走的走吧。”

周兴“唉”的叹口对李成芳说:“李军长,你带个头吧。”

李成芳说:“好吧。”他对了秦基伟和陈康。“周省长下命令,我们部队就先走吧。”说完带着自己的警卫员和秘书就走了。

周兴也对秦基伟、陈康、王银山等人说:“你们走呀。你们留在这里于事无补。”他见他们不动。“你们走呀。”

秦基伟说:“周省长,你不用怕。我们留在这里,责任自负。”

李成芳他们向外走时。也有许多不是军队的人也掺和在其中向停车场而去。当李成芳他们走出房屋时,黄朝奇右手握拳向上一举带头喊起了口号来:

“坚决捍卫钢铁长城!”

“坚决捍卫钢铁长城!”

“军民一家亲!天下谁能敌!”

“军民一家亲!天下谁能敌!”

“谁敢毁我长城,我们就和他拼到底!”等等的拥军口号响了起来。

黄朝奇他们在假装选派代表的同时,安排了抓赵增益的人员一百名,安排了抓其他省市党政人员的人一百人,二百人对付政要人员的警卫员反抗,其他的人把守外围,以防《炮兵团》的人来袭。但他见其他的军人并没有出来。于是,选了二百个人向焚尸房而去。

官兵们阻住了他们的去路。曾连长说:“首长让你们派代表,你们怎么来这么多人?”

黄朝奇说:“我们都是代表。”

曾连长说:“那里有这么多代表的?”

黄朝奇说:“你管不了。你还是去报告周省长吧。”

曾连长说:“你们有多少个代表。”

黄朝奇说:“我们来的人本来就都是代表。至于我们这些人,就是现在又选出来的,也就是代表中的代表了。”

曾连长说:“我是问你,你们有多少个代表。”

黄朝奇说:“一百个。”

曾连长说:“你说一百个。好。我去报告首长。”

朱开发说:“真是些不折不扣的保皇狗。”

吴绮敏急忙拉朱开发一下,说:“不要激怒他们。”

朱开发说:“他们有本事就开枪。老子为了毛主席。为了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吴绮敏说:“要知道我们主要来的任务。”

朱开发说:“这样下去,莫说抓赵增益了,连一个小局长也抓不到。”

吴绮敏说:“听司令的不会错。”

火化场的场长和书记把阎红彦的尸身送进焚化炉。人们顺序从火化炉口前走过,作最后的送别。

曾连长进来向王银山报告了情况。

王银山说:“我看他们不是派代表,而是来惹事的。告诉他们,最多只能十个。”

秦基伟说:“不行。十个也多了。”

王银山说:“那就五个吧?”

陈康说:“五个?我看对他们这帮人,动不动就扣大帽子。有什么可谈的。”

赵增益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跟这些造反派,没有什么可谈的。”

陈康说:“问题是现在这个形势,不是我们说了就算数的。他们凭什么敢这样?大家都很清楚。”

周兴从心里“唉”地叹出一口气,说:“由我去跟他们谈吧。”

何秘方说:“我看你们都用不着去跟他们谈。”他看着王银山。“王副司令,你是负责阎书记这次事务的首要领导。让我去和他们谈谈。”

王银山说:“行。谈不了,就马上撤回来。”

刘积才说:“我也去。”

周兴点了点头,王银山也点了点头。

刘积才想:什么群众运动?文化大革命初,还不是毛泽东利用刘少奇他们把学生镇压下去,十六条后,毛泽东说“不破不立。破就是批判,就是革命,破就是讲道理,讲道理就是立,破字当头,立就在其中了。”“凡是错误的思想,凡是毒草,凡是牛鬼蛇神,都应该进行批判,决不能让他们自由泛滥。”在“破四旧”,“立四新”中揪斗“牛鬼蛇神,地富反坏右。”还不是用权力把运动引到他们所要的路上。而且动不动就批斗、判刑。要是少一点惩罚,多一点体恤,让人讲真话,或者让人敢讲真话,还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吗?!我们自食其果。他们也要自食其果。

何秘方说:“刘部长,你还在想什么?”

刘积才边走边说:“我在想,不能是领导也好,群众也好,造反派也好,造成动不动就你死我活。为什么?就因为来不来就提倡你死我活,动不动就是‘反党集团’,‘反革命’,来不来就是批斗、判刑,甚至杀头。要是少一点惩罚,有一点体恤,或者有一点真正的治病救人的言行,真正让人讲真话,会有今天这个局面吗?!”

何秘方说:“对他们来说,大权在手,形势对他们有利,老子天下第一。反对我的,就统统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反革命,让你死得痛快,是你的福气。当权派如此,现在的红卫兵、造反派如此,连一般的群众也被运动整得如此了。知道为什么他要造成如此的局面吗?”

刘积才说:“还不是为了他能更灵活的运动人、利用人。”

何秘方笑了说:“在你面前,我也真是只有我聪明了。”

刘积才说:“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何秘方说:“在中国,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在资本主义国家,特别是我们要打倒的美国和苏联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以后呀,真要搞成四海而皆知的‘真理’了。你信不信?”

刘积才笑笑说:“不一定。”

何秘方说:“为什么?”

刘积才说:“有人反对,就有人拥护。”他笑了一下。“我们虽官小言微,但我们也是地师级呀。在心里、背后不是也反对他们这些做法嘛。”

他们俩会心的“嘿嘿”地笑了两声。

李成芳他们刚开车出了火化场的大门。黄朝奇他们就只等部队的人陆续走完后采取行动。但当他们再没见其他的军人出来时,他们才又采取了派一百人代表进去,安排了抓赵增益的十人,抓周兴的十人。也就是抓省军级以上干部的十人,其他厅局级干部的八人。并定下了凡是穿军装的,或不穿军装的军人都不抓。但为防万一,其他的人都去包围住部队的人,特别是那些带枪的人。只要他们进去十分钟后,其的人就朝内冲,去接应他们。他们正要行动时,何秘方和刘积才走了出来。

黄朝奇急忙迎上去说:“刘部长、何厅长,我们又见面了。”

何秘方说:“是呀。”

朱开发说:“是不是又是派你们两个来敷衍我们呀?”

刘积才说:“派我们来的可是代表云南党政军的领导。你说这话,可是不妥当呀。”

何秘方说:“不只是不妥当呀。而且还危险。”

吴绮敏说:“保卫毛主席,我们刀山敢上,火海敢闯。”

朱开发说:“对。为保卫毛主席,我们刀山敢上,火海敢闯。”

黄朝奇说:“现在,可不是过去了。”

何秘方说:“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说吧,你们有什么要求?”

黄朝奇说:“我们的要求提出来,你能达到吗?你能解决吗?”

何秘方说:“你提也没提,怎么就知道我们解决不了呢?”

吴绮敏说“你们没有资格跟我们谈。更没有权力解决问题。”

朱开发说:“对,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把周兴喊出来。”

刘积才说:“我们是受云南省党政军领导来和大家谈的,我们解决不了,可以马上汇报嘛。”

黄朝奇说:“承认我们毛泽东思想《八 二三》是唯一造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反的造反派。《炮兵团》是保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保皇派。”

何秘方说:“关于这个问题,省市领导和我们已经答复过多次了。伟大领袖毛主席,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早就指出过了,两派都是革命群众组织。任何人都得执行。”

吴绮敏说:“你们这是支一派压一派。”

何秘方说:“答复你们是造反派,那才是真正的支一派压一派。”他发现他们中没有北京的外地人了。“北京来的走了。好好的想一想为什么吧。”

吴绮敏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秘方说:“什么意思?你们黄司令的消息不是很灵通吗。问你们的黄司令吧。”

黄朝奇对朱开发向后一甩头。朱开发朝后而去对着待令的人喊着“打倒三反分子赵增益!”

于是,“打倒反革命分子赵增益!”“打倒走资派赵增益!”“炮轰黑省委!”“打倒阎红彦!”“批倒批臭阎红彦!”“打倒赵建民!”“赵建民不投降,就叫他灭亡!”“赵增益!不投降,就叫他灭亡!”“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万岁!”“我们要见周省长!”“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等等的口号,所有的人都按黄朝奇事先安排的,又开始强行冲击。要去焚化炉室里抓人。于是,造反派和部队的人在通道口又推挤了起来。何秘方和刘积才被连拉带推挤进了造反派当中。三十二个官兵怎么阻挡得精选出来的几百人的推挤。一百多造反派又涌入了焚化室。

周兴对抓住他的吴绮敏说:“你们这是代表吗?”

吴绮敏说:“对走资派,需要按走资派的要求派代表吗?应该是人人得而殊之。”

朱开发说:“周兴,你这个走资派,你给我立即表态,我们《八 二三》是毛泽东思想造反派。”

周兴说:“我们既然都是走资派了。让我表态你们是造反派,那你们不是同我是一家了?”

吴绮敏说:“你表态就是毛主席革命路线上的人。不表态就是向着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上的人。”

朱开发说:“对。不表态就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上的人。”

秦基伟冲了过来,指着朱开发他们几个吼道:“你们给我放开。我要单独同周省长谈话。”

朱开发他们不由自主的放了手。

周兴和秦基伟进到还没被造反派进去的那间房。因为,那间房的门前全是部队的人,房门口和窗里口看得到的也全是部队的。后面却全是省委的干部。

周兴说:“阎书记的骨灰也装了,告别仪式也完了。你们部队的还是先走吧。不然真出点什么事,不好办呀。”

秦基伟说:“我怕我们走了,他们更猖狂、”

周兴说:“他们敢把我们怎样?你相信我,对他们,我清楚得很。你们放心走吧。不要真让他们抓着你们部队的什么小辨子,那还真的不好办呀。”

秦基伟说:“我就怕再发生揪斗赵建民书记一样的事。”

周兴点点头说:“你们还是先走吧。”

秦基伟说:“我看能走的都同我们走。”

陈康说:“好。我挡前。”

秦基伟说:“我断后。部队官兵走两边,让省委市委穿没穿军装的都走中间。”

周兴说:“外面乱糟糟的,尽量走。走得了一个算一个。”他凑近赵增益。“赵书记呀,形势是什么情况,你都清楚。你必须先和陈司令和秦司令他们走。不然,不但大家的工作,我不好做不说。你想想,你留下,除了是他们的靶子外,还有什么意思呢?”

赵增益说:“他们可都是些不顾后果的人呀。”

周兴更小声地说:“你清楚,我也清楚,你呀,应该猜也猜到是有人对我们其中的欲加之罪。你算其中之一吧。造反派们才敢对我们如此。我不希望我们这批人中再出个阎书记的事了。也不希望再出个赵建民的事了。”

赵增益点点头说:“好吧。只要走得了,都走。”

秦基伟对自己的警卫员下令:把所有部队的大车、轿车都开到通道口来接人。

警卫员敬礼道:“是。”就向外而去。

秦基伟走到房门口大吼道:“你们这是代表吗?!”造反派停止了呼口号,一下静得鸦雀无声。“你们给我听着,你们要找周兴省长,我们不管了。但你们首先得给我退出去,等我们部队和阎红彦书记的家属走了,你们怎样谈,都跟我们无关。不然,你们把我们也围在这里,我们就要管!而且,你们这个行为,我看不是跟什么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斗,而是破坏了军民关系。再下去就是反军乱军了。”他指着有些害怕了的黄朝奇。“带着你的人,先滚出去。”

黄朝奇一声:“坚决拥护解放军的革命行动!”带头向外而去。

于是,黄朝奇、吴绮敏、朱开发带头呼着:

“军爱民!民拥军。”

“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打倒党政军内的走资派!”

“毛主席万岁!”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等等口号又退了出去。

最前面是捧着骨灰盒的阎红颜的儿子阎泽群,跟着是王腾波,后面的官兵六个一排。前三排左右和在最边的战士都是一米八以上的身高。赵增益等人走在第三排的最中间,前是陈康,最后是秦基伟、王银山。陈康刚上车,前面灵车开动,紧跟着陈康的车就开动了,秦基伟的车,王银山的车鱼贯向火化厂大门而去,后面部队的轿车、越野车、大客车、货车紧紧跟随。

黄朝奇他们的拥军口号喊得更响了。

部队的人刚撤走,黄朝奇带领所有的人向火化大楼扑去。于时间,整个火化场里乱了起来。故意留下的何秘方和刘积才大声喊着:“黄朝奇,你要负完全责任!黄朝奇,你们给我立即住手……”但是,任他俩怎么喊叫,造反派们把他俩连拉带推地架着喷气式拥着出了火化室,见省级干部都不见了,就叫喊着拥出大楼向停着省市委要员们轿车的地方而去。发现一辆启动的轿车里坐着周兴,就把他拦下来了。他们没有发现赵增益,却发现了一个赵增益的贴身警卫员。他们追问警卫员赵增益的去向,警卫员任凭造反队员怎样打骂都是说:“不知道。”终于被打得遍体鳞伤昏倒在了地上。所有没有走的人都被他们抓了起来后。黄朝奇才急忙用火葬场的电话通知各单位的头头,告诉他们已抓到很多个省厅级的当权派了。并抓到了周兴。要他们立即把他们的队伍拉到《昆明工学院》去,并要求他们趁机夺回《云南大学》。把《炮兵团》的人全部赶走。再次商讨成立联合司令部的事宜。可惜各大中专院校,各部门企事业单位的造反头头们都不愿意去攻打《云南大学》。而且,传来了《云南大学》正在开成立全省毛泽东主义《炮兵团》司令部联合大会。黄朝奇从中也听出了各头头们的焦急。他想:我多次组织你们开会提议成立全省《八 二三》联合司令部,你们为了争名誉和权力,争第一把手。没有一次不是争得面红耳赤的,骂爹骂娘的,甚至还有拳脚相交的。保皇派联合起来了,你们才知道急了。对了,《炮兵团》为什么要公开跳出来保赵建民。不!他们不是要保谁,而是也要找一个靠山。我们为什么不公开宣布保周兴呢?没有靠山,我们终归站不住脚。

朱开发说:“我带人去攻打《云南大学》,保证把保皇狗们打出《云南大学》去。”

黄朝奇说:“他们早作好准备了,正等着我们去送死呢。死,我不怕。怕就怕我们好不容易才抓到的这些走资本主义道路,执行修正主义路线的当权派,如果去攻打《云南大学》,又要逃脱批斗了。”

吴绮敏说:“那怎么办?”

黄朝奇说:“何不趁此机会,把我们《八 二三》联合司令部也成立了。”

朱开发说:“要是他们又争来争去的呢?”

黄朝奇说:“大敌当前,只要我们在这里的头头都听我的,我就有办法让大家统一得起来。”

所有在场的头头都表示愿听他的。于是,黄朝奇以商量的口气通知各大中专院校,各中学,各企事业单位他们观点的造反派头头们把队伍拉到《昆明工学院》去,特别是要组织好文攻武卫大队,迅速全面抢占《昆明工学院》。把《炮兵团》在《昆明工学院》的人全部赶走。并就此成立《八 二三》联合司令部,以压倒一切之势夺取一切可以夺取的权力。黄朝奇说:“周兴是我们要保的,是毛主席司令部的人。先得把周兴省长请来商量商量。”

黄朝奇一见周兴就说:“周省长,误会误会。我们要抓的是赵增益。”

周兴说:“如果他们都是走资派的话,我现在就是他们的领导,也就是你们说的,全省最大的走资派了。你把我也架上‘喷气式’游街批斗好了。”

朱开发凑近周兴说:“你以为我们不敢。”

吴绮敏说:“你怎么乱说乱讲的,周省长是毛主席革命路线上的人,我们是保周省长的。”

黄朝奇拉开朱开发说:“周省长,你要体谅我们先前的言行。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那样,上面和全省的造反派都会误会我们。”

周兴说:“现在不是误会不误会的问题,而是产生的恶劣后果问题。我慎重的告诉你,你们做的这一切,你和你们的红卫兵、造反组织要负一切责任。”

黄朝奇心里想:老子们想保你,你狗戴帽子不服人尊敬。还不服老子们红卫兵造反派的敬重。他突然想起了刘积才来。悄声对着吴绮敏的耳朵说:“你去把刘积才请到我的车上去,我有话请教他。”

吴绮敏“好”的一声就走了。

黄朝奇看着周兴说:“周省长,对不起,我们得到情报,《炮兵团》的匪徒要抓您为首的省委市委和军队领导人去批斗,游街。我们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而来的。真的,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要保护你们的安全,我们要打倒的是赵建民和赵增益这两个反对毛主席,反对毛泽东思想,反对毛主席革命路线,走资本主义,修正主义路线在云南的当权派。,保护你一样执行毛泽东思想,执行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所有人的安全。以免发生预外,只好请周省长到我们《八 二三》司令部了。”他对了他们的人。“大家请周省长和所有的省市委的领导们上车吧。”

于是,文攻武卫队员们把不愿跟他们走的省市委的人架的架,拉的拉,推的推,向他们早就在他们掌控下的轿车、卡车而去。

黄朝奇拉开北京吉普的后车门,对把刘积才夹在中间的两个武斗队员说:“你们两个去最前面那辆车坐,负责开路。”他见那两个武斗队员不放心的样子。“有我保护刘部长,你们两个就放心好了。”他又笑了笑。“前后都是我们的人,刘部长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还怕什么?”

黄朝奇上车就握着刘积才的手说:“刘部长,让您误会了,让您误会了。”

刘积才说:“误会什么?我也是当权派呀。”

黄朝奇说:“我从来都认为您是毛主席革命路线上的好干部哟。”

刘积才说:“我可不敢自以为是呀。”

黄朝奇说:“刘部长,我知道你的处境,我是真心为了您,才专门找您,要告诉您一个关于毛主席党中央对云南的重要秘密消息。”

刘积才心里想:你们知道什么?你一个研究生又能知道什么?中央对云南的重要消息连你也知道了,还是重要的秘密消息吗?他看了黄朝奇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笑说:“是吗?”

黄朝奇说:“你不相信?是中央文革的重要人物亲自打电话来给我说的。关于赵建民和他家的历史,他被国民党逮捕过,有变节叛徒的重大嫌疑,中央正在调查他的那段历史。解放后,他还一贯反对毛泽东思想,反对毛主席革命路线,走资本主义、修正主义路线,特别是一九五五年,他在山东省当省长时,为国民党特务、历史反革命束星北伞和华岗翻过案。是公开反毛主席党中央的特大反革命。最突出的是一九五八年,他大搞右倾主义、地方主义、分散主义,反对毛主席的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大炼钢铁。”

刘积才想:到如今了,涉及此案的人都不愿说,或不敢说,被牵连的人被禁止说,参加赵建民办这个案的大多数人是更不敢说了。除此而外就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了。!中央文革的人打电话给他通报的?!那就是中央文革的人早就盯上赵建民了?!不!是毛泽东要用他,或者用他们来整赵建民这个不给他们背罪状的人了。他惊异得呆了几秒钟才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黄朝奇说:“我想听听刘部长的意见。最好是帮我们参谋参谋,我们《八 二三》派怎么办?是把省党政军当权派全打倒呢?还是要保几个当权派?保吧,他们又都和赵建民和赵增益这两个反毛主席的反革命分子,在云南省干了这么多走资本主义修正主义道路的事。”

刘积才心里有了底,说:“你说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就是按你说的,不过……,”他故意不往下说了。

黄朝奇说:“不过什么?”

刘积才说:“你说的右倾主义、地方主义、分散主义的事,中央在一九六二年给他平过反的。”

黄朝奇说:“也是刘少奇和邓小平他们这些人干的反革命事情嘛。”

刘积才摇摇头说:“好,不说这些上面的事。我只对你说,你们派,我管不了,对你,特别是运动中,我送你三句话。”

黄朝奇说:“请刘部长赐教。”

刘积才说:“死灰都会复燃,横祸飞来飞去,不知鹿死谁手。”

黄朝奇点了点头说:“刘部长的水平高呀,要在运动中立于不败之地,这是金玉良言呀,真是金玉良言呀。我们《八 二三》决定全力的保周兴了,对于死了的阎红颜肯定得批,赵建民、赵增益嘛,我们坚决要打倒。”

刘积才说:“我还是那三句话,死灰都会复燃,横祸飞来飞去,不知鹿死谁手。”

黄朝奇笑笑说:“谁让他们跟毛主席作对,跟中央文革作对呢?!”

刘积才说:“我说了,死灰都会复燃,。何况他还不是死灰呢。”

黄朝奇说:“没有办法,我们只有赌一把了。”

刘积才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呀。”

黄朝奇说:“你清楚,如今我们退得了吗?!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刘积才说:“你们造反派这么强大,黄司令怎么会出此言。”

黄朝奇说:“我们强大?真正强大的是掌握着权力的当权派。”

其实,经过几次反复后,黄朝奇、方强同他们都清楚的知道了,看是很强大的他们两派和被批斗的当权派比起来。他们两派一点也不强大。黄朝奇、方强同他们都很清楚,掌握着党政军大权的人,是现在被批的当权派。但他们却掌握着实权。直到如今他们还能够依托国家机器来保护自己,要整死他们,除非是上面有更大权力的当权派出来要他们倒台,不然,他们是永远倒不了台的。就如现在他们两派,今天批这个,明天批那个;打倒省市委,炮轰省市委,火烧省市委,还不是毛泽东这个集一切最高权力一身的人发了话,或者中央文革小组发了文件,或是江青、陈伯达、康生陶铸等代言人发了话,两大派的人才敢去造反。才敢去喊打倒、炮轰、火烧。何况两派为了自生的各自利益,还在你死我活的自相残杀呢。

刘积才笑笑说:“你是聪明人,什么都知道,我就无话可说了。”

黄朝奇说:“那你看我们抓的周兴和其他人怎样办好呢?”

刘积才说:“你知道你们有多大的权力,何况如你所想的,都得看上面有权力的呢。”

黄朝奇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怎么办了。”

刘积才说:“怎么办?”

黄朝奇说:“在适当的时候放人。”

刘积才说:“一定要快。”

黄朝奇说:“那就保护周兴省长到家。其他的人保护到省政府。”

刘积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