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一份礼物
除了抑郁症的关联性之外,牛欢的检测报告里还有一项印证了他的自我观察:共情性极强。
“基因位点rs1801260携带A更易共情”,这只是其中一个位点,越复杂的情绪能力涉及的位点越多。基因只反映一种先天倾向,而且基因在共情一项的影响力只有40%左右。
能清晰感受别人的快乐和伤心,理解他们的情绪,对牛欢来说一度是个负担,他无法控制被别人的情绪拖累。遭遇不幸的人可能还在麻木中,而他已经感到要溺死在自己的眼泪里。“每次好像切换到别人的视角,心都很累。”
“我喜欢读张爱玲,她的共情能力比写作才华更厉害,透过文字掏心掏肺,她对我太好了。” 牛欢记得很多张爱玲笔下的画面,那种努力去亲密,却始终有很大疏离的人间关系。
有一次母亲跟人闲聊,很平静地讲起一个生活有点窘迫的阿姨,在人群中被人踩掉了鞋,一双她很珍视的鞋,有点狼狈地蹲在路边穿好鞋仔细擦拭。“我听到整个人有一种强烈的心痛。而我根本不算认识这个阿姨。”
还有一次,他听说了邻居女生跟小伙伴的对话。一个孩子说:“我们家现在虽然很穷,可是过两年就会跟你们家一样有钱。” 而另一个孩子回了一句:“怎么可能呢,你们家会一直穷下去。”这些记忆片段过去快二十年了,他有时走在路上还会想起这种被伤害的感觉,一遍一遍重复感受。“承受这些奇怪的情绪,十几岁的时候很容易不快乐。”
而一纸基因检测结果,将强烈的共情性死死地钉在了牛欢的宿命之柱上。这让他开始把共情性当做自己工作和社交的工具,“这种能力不是我能改变的。我只能尽量隔绝不必要的交往,控制不要让别人成为我的情绪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