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宣言[1]
美利坚十三个联合州一致通过的宣言:
当一个民族必须解除它与另一个民族之间已有的政治联系,并与世界各国一样,依自然规律和自然神明想分离出来获得平等的国家地位时,出于对人类公意的尊重,应该宣布逼迫他们分离的原因。在处理人类事务的过程中,这很有必要。
我们认为下面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造物主造出的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并赋予他们一些不可剥夺的权利,这些权利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了捍卫这些权利,人们建立政府,而政府权力的合法性均来自人民授权;——当任何形式的政府有损于上述之目的时,人民有权改造它或推翻它,建立新政府;——这个政府赖以存在的基础和组织权力的方式,应遵循尽最大可能增进人民安全和幸福这些原则。当然,谨慎的态度是,建立已久的政府不应因无足轻重或暂时的原因而改变,而且,历史事实证明,人类更能忍受苦难,能忍则忍,不愿通过废除他们已习惯了的管理方式来恢复自己的权利。但是,如果政府一贯滥用职权,强取豪夺,并把这作为其追求的唯一目标,这足以证明政府想把人民置于它的绝对专制统治之下,那么,人民有权也有责任推翻这样的政府,为他们未来的保障选择新的捍卫者。——这就是这些殖民地一直忍受的情况,这也是现在他们必须改变他们以前政府制度的原因。大不列颠现国王的历史,就是一部不断迫害和抢占的历史,他的所作所为的直接目的,就是在这些殖民地上建立绝对暴政。为证明这一论断正确,谨将一些证据提交给公正的世界。
他一直拒绝批准对公众福利最有效和最有必要的法律。
他禁止他的总督们通过迫在眉睫和至关重要的法律,或者让他们把这些法律束之高阁等待他的批准;可他对这些束之高阁的法律根本就置之不理。
他拒绝通过给广大地区人民自己调节的法律,除非他们放弃在立法机构里的代表权,代表权对人民来说就是生命,但对
他把立法会议的地方设在偏僻的地方,设在令人不适的地方,设在距离公共档案馆很远的地方,其唯一目的就是使这些议员们鞍马劳顿,疲于奔命,以顺从他的旨意。
他屡次解散议会,因为议会强烈抗议他对人权的侵犯。
他解散议会后长时间拒绝让其他人当选议员;而不可被取消的立法权已全部归属人民行驶;殖民地同时面临外有入侵、内有动乱之患。
他千方百计地阻止各邦人口增长,为此,百般阻挠外国移民归化法;拒绝通过鼓励外国人迁移这里的法律,提高新土地分配条件。
他拒绝批准建立司法机构的法律,以阻挠对司法的管理。
他只凭个人意愿决定法官的任期和工资标准。
他增设了很多新政府机关,派来成群结队的官员来骚扰我们的人民,压榨民脂民膏。
他在和平时期不经我们议会的同意在这里驻扎常备军。
他设法让军队独立于文职政府,并凌驾于文职政府之上。
他与其他人合谋,无视我们的法律,把我们置于一种与我们体制格格不入的司法权下;批准他们假冒的法案如下:
在我们这里驻扎大量军队;
为了保护自己,用虚假审判包庇任何对我们这些州的居民犯下谋杀罪凶手免受惩罚;
切断我们与世界各地的贸易;
未经过我们同意便向我们征税;
在许多案件中剥夺我们由陪审团审理的权益;
编造莫须有的罪名把我们送到海外受审;
在相邻的一个省[2]废除英国法律的自由体系,在那里建立了一个专制政府,并向外扩展疆界,试图立刻把它变成一个样板和恰当的工具,在这些殖民地上推广同样的专制统治;
没收我们的特许状,废除我们最珍贵的法律,彻底改变了我们政府的形式;
冻结我们自己的立法机构,宣布他们自己在所有任何情况下都有权替我们立法。
他宣布我们不再受他保护,对我们发动战争,从而放弃了对这里的管辖。
他在我们的领海上掠夺,侵扰我们的海岸,焚烧我们的村镇,残害我们人民的生命。
他当时运来大量外国雇佣军来实施屠杀、毁灭和暴政,而这一切早就开始,残酷和卑劣至极,让最野蛮时代也自叹不如,他根本不配做一个文明国家的元首。
他强迫在公海上捕获的我们的同胞拿起武器反对他们的祖国,屠杀他们自己的朋友和同胞,或死于自己的朋友和同胞之手。
他挑拨我们互相争斗引发内乱,并设法把残忍的印第安野蛮人引向我们边疆的居民,人们知道,印第安人在战争中不管对方的年龄、性别等情况,一律屠杀。
在这些压制的每一阶段,我们都以最谦卑的措辞请愿纠正;可我们接二连三的请愿得到的答复是接二连三的伤害。一
我们并不是没有一直提醒我们的英国同胞。我们不时警告他们,他们的立法机构对我们实施无法律依据的管辖权。我们也提醒他们,我们移居国外在此定居的状况。我们也曾向他们天生的正义和雅量诉求,恳请他们顾念我们同宗同源的份上,阻止这些非法行为,因为这会不可避免地破坏我们之间的联系与交流。面对正义和亲缘的呼声,他们照样装聋作哑。万般无奈,我们必须宣布这个非常必要的分离决定,我们对待他们就像对待其他民族一样,与我交战是敌人,与我和睦是朋友。
为此,参加大陆会议的美利坚合众国代表吁请世界至高无上的正义承认我们意图的正当性。我们,以这些殖民地善良人民的名义并经他们授权庄严地宣告:这些联合起来的殖民地是,以正当权利也应是自由和独立的州,它们彻底免除了所有效忠大不列颠国王的义务,它们与大不列颠的所有政治联系是,也应该是不复存在;作为自由、独立的州,它们拥有宣战、媾和、结盟、通商及独立国家以正当权利所采取的其他所有行动和措施的全权。为支持本宣言,我们满怀对上帝庇佑的笃信用我们的生命、我们的财富和我们神圣的荣誉作担保互相发誓。
(在本宣言签名的56人被美国尊称“国父”)
《独立宣言》赞[3]
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不管活着还是死亡,更不管胜利还是毁灭,我都义无反顾地拥护独立表决。
不错,开始我们并没想要独立,但是,一个神灵引导我们朝独立的目标走来。英国的不公逼迫我们拿起武器;她无视自己的利益和我们的福祉,顽固坚持自己的立场,我们别无选择,只有独立了。既然我们已奔向独立,拥抱了它,那为什么还要推迟宣布独立呢?是不是现在有人胆怯了,希望与英国和好?但这既不能让这个国家安全和自由,也不能给他自己安全和尊严。坐在那把椅子里的先生,你难道不是吗?坐在你旁边那位可敬的同事,他难道不是吗?你们俩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是注定要受到惩罚和报复的。既然对皇家的仁慈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在英国权威——非法的权威——依然存在的情况下,你们是什么?你们能怎么样?
假如我们推迟独立,那我们是继续战争,还是放弃战争?我们是不是就要屈从于英国议会,屈从于《波士顿港口法案》[4],屈从于一切一切?难道我们心甘情愿地被碾成粉末,让我们国家及其权利遭到践踏?我知道,我们不会屈服。我们永远不会屈服。当时,我们推举华盛顿去冒战争危险和政治风险时,[5]我们曾向他发誓,无论出现何种极端情况,我们都愿用我们的财产和生命来支持他。难道我们要违背自己在上帝面前发誓把最神圣的荣誉给予华盛顿这一最庄严的义务吗?
我知道,这里的每个人都宁可看到战火把土地烧焦,看到地震把家园毁掉,也不愿让发过誓的信念有丝毫损减。以我自己而言,就在12个月前的此地,我动员你们任命乔治·华盛顿为征募的或将要征募的大陆军司令,保卫美国的自由。如果我对他的支持犹豫不决或摇摆不定,那就让我瞎眼,让我耳聋,让我咬断舌头卡在喉咙。
所以说,战争必须继续,我们一定要将战争进行到底。既然战争必须继续,为什么我们要推迟宣布《独立宣言》呢?宣布独立会让我们强大。它让我们获得国际地位,各国就会与我们打交道,如果我们把自己当做是暴力反抗自己君主的臣民,各国就不会与我们交往。不仅如此,我认为,英国自己也宁肯在我们独立的基础上与我们媾和,而不愿撤销她通过的法案,承认她一直对我们的不公和压迫。对英国的尊严来说,承认我们独立的一些事实比屈从于反叛臣民提出的条件受到的损害要小得多。前者,她会认为这是迟早要发生的;而后者,她会认为是自己的奇耻大辱。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先生,我们不尽快把内战转变为国家之间的战争呢?还有,既然我们必须把战争进行到底,假如我们赢得了战争,我们为什么不把自己放在一个享有所有胜利果实的地位上呢?
假如我们失败了,我们的处境也不会更坏。但我们不会失败。我们追求的事业会创造出陆军,创造出海军。还有人民,如果我们忠诚于他们,人民就会支持我们,同时也支持了他们自己,在这场战争中谱写出壮丽的诗篇。我不介意其他民族的优柔寡断,但我知道,我们这些殖民地的人民,抵抗英国侵略的意识早已根深蒂固,是不可能被抹杀的。毫无疑问,如果我们领个头,每一块殖民地就都会跟着我们揭竿而起。
先生,《独立宣言》将鼓足人民的勇气。我们进行这场残酷、持久的征战,不能只为了向一个英国国王索回我们的特权,让他为我们做主伸冤,让他恩赐给我们豁免;而是为了给人民披上完全独立的荣光,给他们重新注入生命的气息。
把《独立宣言》在军队面前宣读,军士们会剑拔弩张,为捍卫独立发出神圣的誓言,为荣耀而战,哪怕跌倒死亡。
把《独立宣言》在教堂里宣读,宗教界会拍手称赞,宗教自由的爱把它紧紧拥抱,决心与它并肩,为它奉献。
把《独立宣言》贴在各地的议事厅,让那些听到敌人第一声炮响的人们看到它,让那些眼见自己兄弟和儿子浴血奋战的人们看到它,不管是列克星敦[6],康科德[7],还是邦克山战场[8],让每堵墙都为支持这个宣言热烈鼓掌。
先生,我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天发生的一切更让我明白,清楚地明白了这一古训。我和你们一样,也许有一天会为此后悔。也许,我们活不到真正独立的那一天;也许,我们死的时候还是殖民者;也许,我们死的时候是个奴隶;也许,我们在绞刑架上耻辱地死去。但不管怎么死,都是死!如果我的祖国需要我献身,我会按约定的时间登上祭坛,恭候奉献时刻的来临。但是,只要我还活着,那就让我有一个祖国,至少让我有一个拥有祖国的希望,这应是一个自由的国家。
然而,不管我们面临何种命运,请相信,相信这个宣言将成为历史上的不朽篇章。但它需要我们为之付出财富,为之流血牺牲,但它必将永存于世,并加倍给我们补偿。拨开当前的黑暗,我看到了未来的光明,就像天空的太阳。今天对我们来说,将是一个光辉灿烂、永垂不朽的日子。将来,即使我们安息在坟墓里,我们的孩子们也会崇敬它。每年的这一天,他们燃起篝火,张灯结彩,满怀感恩之情纪念它,欢庆它,为之泪流满面。这不是奴役屈从的眼泪,这不是悲惨痛苦的眼泪,这是欣喜若狂的眼泪,是感激不尽的眼泪,是开心欢乐的眼泪。先生,在上帝面前,我相信:是时候了。我衷心赞成宣布独立。我已做好准备,愿与《独立宣言》共存亡,为它献出我的一切所有,献出我的整个身心,献出我的所有希望。在结束演讲前,我重述开头那句话,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不管活着还是死亡,我坚决支持这个宣言。活着是这个态度,在上帝的福佑下,临终我也不改变立场。是时候了,现在就宣布独立,永远独立!
[1]
马克思对《独立宣言》给予很高的评价,认为它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人权宣言”。《独立宣言》的价值主要体现在它提出了“以人为本”的治国思想,规定了政府与人民的关系,认为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都享有与生俱来的不可被剥夺的基本权利,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人民组建政府就是为了捍卫这些权利;政府权力的合法性来自人民授权,没有人民授权的政府权力非法;当政府侵犯人的基本权利时,人民有权推翻它,重新建立政府。这些理念的提出,成为美国宪法乃至世界很多国家宪法的基础,使《独立宣言》成为人类宪政史上一座永放光芒的灯塔。
根据美国国会1978年通过的法案,“独立宣言56名签字人纪念碑”
[2] 指加拿大的魁北克省。
[3] 本篇是时任联邦众议员的丹尼尔·韦伯斯特在
[4]
[5]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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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列克星顿和康科德战斗后,英军全数撤回波士顿城内。与此同时,马萨诸塞民兵也包围了波士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