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于肓
到戏院里看戏,讲究个“听”字,至于听的效果又在于心境。
倘若你是个爱听戏的又恰巧当着家庭主妇,那非得等洗净了柴米油盐的味,哄了家中大小开心稳妥,方可得了便宜,有了这听的心境;你若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最适合的当是蒲扇与助听器。若有了这两样便可慢悠悠地梳洗了头,再穿上自己最爱的那条黑色大摆裤子,换上子母扣的衣裳,盘上发髻再在头上簪朵茉莉花,清清爽爽地约上那些老票友们,自管优哉了去。
在这个小镇上生活,条件有限不能要求太多精神上的东西。周围的朋友大都爱嘻哈,不太爱听戏。倘若一定要她们陪同必得买了花生、瓜子和向日葵才两相便宜。这不禁让我想起小时候的听戏老拍档—我的外婆来。
五岁时开始跟着外婆去听戏,细算起来也有五六年。与听戏的结缘大概便来自于它。但对它的认识却源于我的没有学历。(请不要惊讶。学历是个大词,除了学识之外,还涵盖了很多方面:譬如心胸,譬如修养,譬如人生阅历等等。)对于戏大抵也只狭隘地知道越剧比闽剧好,对于戏文也只能分辨文采的好坏。印象最深的是赵志刚扮演的王子在《沙漠王子》的唱腔和王文娟扮演的林黛玉在《葬花》中的唱腔。幸好别的戏文与演唱者不恼我这浅薄的心及听的浅薄,这让我又稍微放心了些。
我是藉着这放心与浅薄上了学的。
受教育期间我已有了对当时当地教育粗浅且模糊的认知:那几乎花了我一生大半的日子求取的东西到最后却仅剩了两样:一是文字,一是工具书。
说到对文字真正的认识不瞒各位这事发生的挺突然,请原谅我这样说。
最早认识文字并不在课堂而是在字典及与文字相关的其他书上。大致也就认个形,稍大了些才明白文字也同一切的事物一样经历了好几代,一直到如今的简化体。(基本上我不敢去想还有谁能让它继续演变,如同我不敢去想诗歌将来还会朝哪种形态演变一样)
当我懂得手握着笔在任何可写的地方划下那个“a”的读音,写下“阿”这个字时心是欣喜。喜悦于自己可以拼写,可以读出它们。当时并未完全意识到这一辈子都被注定必须走不断练习着前人留给我的东西的路子。(我敢肯定是我的浅薄蒙蔽了我)。
不是我不尊重文字,我只是拿它当让生命得以延续的米来看,透过它同样也是能见到一种米养百号人这事儿的。
瞧着各路的文字大多都是你有你的巧妙我有我的构思。这些的巧妙与构思使文字有了灵性,使它有了呼吸,有了完整的不可分割的躯体,从而带来了步履,带来了它们不同的命运与它们要走的不同人生。
杜拉斯是位可爱的老奶奶,她的个头不高却能让我这个长了一米六五个头的人在她的话里仰起头看她。
“当我的书出版后,我便不管它。我真的不介意别人怎么评。”(这些话似乎是她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的,我只记了个大概)。这些话在很大的程度上印证了我之前的想法,同时也注定了文字无可奈何必得对世界作不同交待的命运。
这位感性且智慧的作家,当真让我感动。但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作家,在此我不得不冒一下头,得罪他们一下(包括杜奶奶在内):基本上我不太认真看作家们的书。若是真要细看,也只蜻蜓点水般掠过,我的心更注重于它们行文结构的巧妙与情绪的平和,至于写什么是她们自己的事情。(因为我连历史的真实性都怀疑,怀疑那些个记述事实的文字是否真代表了当时当地的事实,或者只是相对的真实。)
也许有人觉得我疯了,事实并非如此。我只是想接着说我的眼里只有且仅有的工具书。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解释“工具书”这个词。就个人而言我觉得除了字典、基础知识还有交通地图之外便再无别的书可认真研读与细看。(准备好接各位的口水)。
透过字典,我们可以掌握与查阅更多的字,它是有用的我必读;基础知识的类型相对来说就多了些;而交通地图则告诉了我们要走的道路与方向,我是个方向感极差的人所以需要它。
假若我们坐于澄静与清明就不难发现我们纠缠在一些连我们自己都无法掌控的细节里。
这些细节正是除了工具书之外的书。
站在更高处看自己与那些书混在一块互相嬉戏的情形吧。请这样做吧。你会发现那些文字代表且仅代表着作家们各自对这个世界与社会的认知,感悟。更明确地说当他们的这些认知与感悟变成文字摆在我们眼前时,就已经把整个世界与社会真实的面目带上了他们各自的感情色彩,这就好象一束束不同的阳光射进菱镜,出现彩虹,出现变形体一样。在我们眼中呈现的是别人眼中的世界而非我们自己感觉到的。
倘若这些文字令你产生了共鸣,请千万放下它,因为那仍旧是你附和了他人情感而产生了情感。这是多么可怕的变形之变形啊。
说到这我有点儿口吃,有点儿情绪波动,有点儿词不达意,但我表达了我该表达的。尽管这些表达显得唐突,尽管这些表达也贴近于痴迷与疯狂,请相信我仍旧安静且完整地叙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