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3月严复自协和医院出院后月余,服用英医开出的药,不料“喘喙支离,不能出房门半步”(《严复的一些史实》之二百三十三)
严孝潜
1920年2月间,严复作有《刘耕云六十寿诗》(今佚)一首,严复为此写信给陈宝琛,并将该诗作寄呈。
严复在信中讲:“数日不面,伏惟兴居万福。顷作《刘耕云六十寿诗》一律,颇惬意。敬以呈示法家,以为如何?看毕可交刘家人,嘱其寄闽也。”(《严复集》补编第222页)
《刘耕云六十寿诗》曾编入《瘉懋诗集》,但在出版时被删汰。《严复集》及《严复集》补编均未收录
1920年3月
严复在信中讲“累承赐缄,以懒即楮墨,遂未还答。鄙人疾虽未增剧,而喘欬支离,实有平生未尝之苦,劳君远念,感叹无穷。
琥儿尚在福州,今年元旦,获一长孙,与足下幸托戚属,闻之当为我庆喜耳。贱羔京中诸医无能为益,他日或当复南,亦未可知。
时事非病夫所关,与执事无可深论也。手答,即颂春祺
洛生今年回国否?何时当回?望于便中示之。” (《严复集》第三册第706页)
去年7月随朱明丽夫人来京的张增春,严复当时曾写信给严璿嘱他“有张表叔名增春者……到家后,指一房间与住,随先生吃饭,看祖母面上,好招乎之”,在严复家住了八个多月,今天搬离严寓另妥他所。
严复今天还写信给严璿。
严复在信中讲:“廿二日来书阅悉。汝欲得入近校,可以时常回家看父,诚属孝思。做父母之人,望其子弟学问有成,常过于团聚膝下,故韩愈说欧阳詹曰:‘詹,闽越人也,父母老矣,舍朝夕之养以来京师,其心将以有得,于是而归为父母荣也,虽其父母之心亦皆然。詹在侧,虽无离忧,其志不乐也。詹在京师,虽有离忧,其志乐也,若詹者,所谓以志养忠者欤’等语,汝务知此意也。且吾病虽剧,固未必即死;而汝在吾前,于病亦无济也。入春以来,已稍觉差,行将往西山,牯岭等处养息,儿能常从我乎?是虽归犹无益耳。至于校之佳劣,唐山工校程度,吾所不知,但须知儿所学尚甚浅。无论何校,皆有可学,但教熬得毕业以后再说可耳。此校乃部立者,他日毕业生自然有特别利益,又不可不注意也。
昨嘱二姊将三哥来禀寄与汝看,想己接之,春气发越,极易生病,善自节宣为要。余不多谈。” (《严复集》第三册第811页)
1920年4月
四子严璿今天回到北京。
严复在信中讲“日来吾又甚病,喘喙支离,不能出房门半步,特较去岁清明,尚能到山上墓,以今视昔,又是天渊之隔。须知吾身及有两病,从前医生皆来细为看出。盖第一在肺,众人所知;其次在肠,众人所忽。然吾自得疾以来,大便实未尝好过,乍愈乍剧,每日早晨二三度或四五度,至下午始差。客岁在闽在沪均是如此,当时药膏未除,病甚,便以药膏止之,亦复有效。至去年到京,累患脾泄,向狄博尔求药,亦无良果。大病,入协和医院,药膏经甘医除去,泄泻颇甚,而溲以为鸦片之反动力,转以为佳,然每日三四行,实亦不甚觉苦。出院到家之后,始尚不甚苦人,至此后月余日,渐渐增剧,又于腹中酵气Fermeutation,早起五点以后,激刺苦人,不能安卧,上午非五七次至圊不己,坐是饮食不养,人亦瘦困,而喘咳加剧。近者英邱格Qouk大夫代吾诊治,于十二夜,用Calomel两片,以发胆汁,天明用Magnesium Sulphate水两匙,意取如此宣泄二次,可将腹中激刺恶物,全行刷下。不料吾自戒烟以后,肠胃极弱,遂乃一泄至十零遍,而人不支矣。于是将第二剂急止,然至十五夜,尚用其半以遂前昼。现在虽尚有零星泄泻,幸已降差,天明稍可安卧,再加数日将养,当可稍安,此近治第二证之实在情形也。其第一证治法,前施大夫到此,已用Sodium Iodine,为君开一方子,近者老格改作Potassinm Iodine,制成药水服之,痰尚好吐,但须饮水甚多,否则鼻孔发硬作痛,唇皮焦干,可知其性之燥热。格取吾痰细验,见其中有两种微生,一是作肺炎者,名Pneumonia;一是作痰涕者,名Ulcerous Catarrh。吾肺中有此二种无数,时作激刺,使人咳嗽不止,且吐痰过多,肺质受伤,致以成喘,渠刻为我制一种药,用新发明有验之Vaccine,以为此二种之Antidotal,如果受效,当可望愈等语。吾自只得徐观其效而已,此吾治第一证之情形也。日来风日清美,树木渐青,而吾不能出房半步,病中强起作此数字。盖欲吾儿知其病状之详。
四弟昨亦回寓,遗精证近加剧,经老格验过,据言心肺两佳,本可无病,但坐懒动,以致肠秘压激尾闾以成此证。刻治法无他,只令此儿晨起,每日出户一点钟狂走,夜则大便必通一度方许上床,自可不治而愈云云。
闽中木器虽稍便宜,而持至北方,则擗裂挢暴,无一全者。太太叫我嘱笔,前者叫你福州所定之诸木器,得便可全行卖去,觐祖想益可爱,照片何以至今未来?儿夫妇成行北来,当在何日?书来详之。余均平安。” (《严复集》第三册第803页)
严复在信中讲“连得二书,欲复同往日本治疗,极感盛意。但无论该国医术如何,而一行航海,亦须稍具精力,方能办到,顷喘呴方剧,半步不能出门,况远适异国耶,幸今有旧相识之英使馆医士德来格,为拟方治疗,并验痰诞□菌,为制特别针药,将为根本解决,姑观其效可耳。” (《严复集》第三册第706页)
严复在信中讲:
“上巳后两日得儿廿八日书,殊慰。
四弟己回唐山,其证经英馆德医诊验,据言体质极佳。其得此疾者,纯为闭户时多,惮于动作之故。惮于动作致大肠秘结,因而激刺尾闾,乃成此疾。今欲治疗无他谬巧,只须责令每日出门奔走至少一点钟,必通大便后方许上床安睡,则此疾将不治自愈等语。其言亦殊有理。吾儿以为如何?吾之病状,前去书己详述,此时当入览矣。Vaccine(autogenous)己打过两针,据言须六七针每四五日一打,乃得效也。此时喘咳、眠食、羸弱、柴瘠,大抵有过于前,而无不及,置之不足深道耳!” (《严复集》补编第312页)
严复在信中讲“伏读二十六日赐书,藉悉一一。庐山胜地而避暑疗病,二者自不得兼。桉树叶到,当试焚之,若能止贱喘,则要药也。近经英使馆格医用微菌针作治,云可根本解决,刻已受四针矣。” (《严复集》第三册第588页)
1920年5月
1920年5月上旬,闽中大水,为二十年所未见。
严复认为“此等名为天灾,而自科学大明,实皆人力所可补救,所恨吾国财力悉耗于率兽食人之中,而令小民岁岁流离,甚可痛也!” (《严复集》第三册第708页)
1920年5-6月(四月)间,严复因王又点尚未给阳岐尚书庙书写楹联,又给王又点写信。
严复在信中讲“尚书庙戏台联前途待用甚切,尊处如未加墨,可否将纸掷下,由弟代书?而撰者姓名仍属执事。因知磨墨动笔颇为费事,籍爱,故敢如此,想不怒也。” (《严复集》补编第313页)
稍后不久,严复见到王又点书写的戏台联句后,又给王又点写了信。
严复在信中讲“昨璩子由尊寓归述;大制戏台联句致佳,惟鄙见以为戏台联七字微嫌太短,颇欲佛头著粪,各增七字如下:傥未惬意,即便更改。
更何分苍鹘参军,粉墨千场皆假面;
莫但看乌纱牙笏,衣冠一代几完人?
如可用,乞早加墨。此颂 撰安。” (《严复集》补编第318页)
后来,该戏台联句乃是由严复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