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8月严复为大女儿严瑸与熊洛生的婚事过庚,熊洛生隨即去美国留学; 9月严复四儿严璿考入唐山工业学校时年15岁;10月严复准备动身回闽为严琥完婚(《严复的一些史实》之二百二十)


  1918年8月严复为大女儿严瑸与熊洛生的婚事过庚,熊洛生隨即去美国留学; 9月严复四儿严璿考入唐山工业学校时年15岁;10月严复准备动身回闽为严琥完婚(《严复的一些史实》之二百二十)

  严孝潜  

  1918年8月5日(六月二十九),严复写信给熊纯如。

  严复在信中讲:“知令侄媳妇明子赴美之行,因美副领靳签护照,不得成行,深代懊恼。美为崇拜自由之国,顾外人出入其国,所有官吏必加种种之无谓刁难限制,甚至放行收受贿赂,亦时有所闻。文家著论谓:共和政体与姦利常结为缘,可知其非虚语矣。舍侄女惠卿前年赴美,系毕业后,由清华挑选游学,其手续自与明子悬殊,无由援引。今幸船期展拓,急行托人关说,或可成行也。复识美使芮恩施,惜此公适暂回国,无以为力。为今之计,惟有就沪想法而已。

  惠卿缄,今缮好寄去。洛生过帖,已由穆涵选定阴七月初八,大媒系王莪孙世澂、陈澂宇懋鼎两君。” (《严复集》第三册第691页)

  严复的侄女惠卿是严复的堂弟严观澜的三女儿,1916年清华大学毕业被派赴美游学。

  1918年8月9日(七月初三),严复写信给四弟严观澜。

  严复在信中讲:“与吾弟别廿余年矣,前后因循牵掣,不得一归,乃今已老,时起故乡坟墓忘思。”(《严复与天津》第148页)

  1918年8月11日(七月初五),严复写信给陈宝琛,为熊艾畦求得陈宝琛的书法。

  严复在信中讲:“南昌熊冰,字艾畦,讬为转求太保书法,渠尚有诗数首在纸卷中山玉政也。”(《严复集》补编第221页)

  1918年8月14日(七月初八),严复为大女儿严瑸与熊洛生的婚事过庚。(《严复集》第三册第691页)

  本年3月18日,严复接到熊纯如3月10日的挂号信,内中附有孙慕韩的两封信及熊洛生的照片,严复读后,当天立即写信给熊纯如。原来,在此之前,熊纯如曾为其侄儿洛生和严复长女严瑸“执柯”,但洛生无意订婚,严复已作“罢论”。熊纯如在信中提及“洛生意亦转圜”,严复在回信中表示:“此事自当再行妥议。因复虽一家之上,顾此等事,儿女终身休戚所关,自不能不听诸母诸兄大家公同斟酌一番,而后有准信奉复左右也。” 31日,严复在收到熊纯如的回信以及洛生的庚帖等后,喜慰之极。立即给熊纯如回信讲:“令姪洛生,蒙为执柯,自是国器。刻饬大儿伯玉,由慕韩等邀请洛生,作一小集,以示郑重相攸之意,最后更向小女香严发表此事,如均情愿,当将庚帖等回寄尊处也。至游学后完娶一节,本无问题,绝不反对。盖鄙处原不急急送女出门也。……鄙人今夏决计离京,而眼中所待了者三事,儿女婚姻;出售此宅;此后或南或北,再定计画,届时当奉告也。”

  4月6日,严复又给熊纯如写信讲:“顷接三月卅一日缄,并录示令侄先世,极感!极感!其先人皆享高年,如此则洛生根基深固可决也。刻正与家人妥议,得当再行报命。” 29日,按严璩予先的按排,今天熊冰(艾畦)偕熊正瑾(洛生)来访严复,并以时任税务处督办孙慕韩(宝琦)出面邀他们小聚,汪子静陪同在座。

  5月4日,严复给熊纯如写信讲:“蒙为小女瑸执柯,具徵关爱。嗣洛生有缄见惠,英文程度已甚可观,后复同艾畦贲舍,笃实澹泊,于时下少年中正不多觏。况来书谓其迟重难合,而一合之后,用情贞固不二,可以断言。不图叔世浮薄,乃有如是少年,尤为失喜过望者也。刻复舍间业已全体赞成,昨向小女宣布,渠以习于旧法之故,但云由亲作主而已,而微察其意,似甚愿也。兹将照片并其降生日月奉呈,乞为转致洛生尊堂,如无异议即请由尊处定期过帖,即由保安寺街办理亦甚便也。了此一宗儿女终身大事。至于迎娶,寒家亦诗不亟亟,即俟洛生学成归国后,从容办理可耳。” 5日,严复遂“寄大女照片与南昌熊家。” 17日,严复又给熊纯如写信讲:“前去一书,但言孩子亲事,不欲夹杂他语,…… 复无意于今之政府久矣,年来又复多病,所以益欲还乡。其眼前欲了者,叔夏、香严两儿亲事,更欲将此宅卖出,而复或沪或闽或津,再定行止,乱世多虞,亦不能预定也。洛生性质坚毅,他日必有成就,蒙贤弟执柯,极为可感。前信并小女八字影片,想登尊鉴久矣。”

  6月11日前数日,熊洛生从清华大学写信给严复,要求先和严复的大女儿“先行见面厮熟,俟彼此实系相悦,而后再定婚约。”严复当即“明白回复,告以不能。”

  6月11日,严复写信给熊纯如讲:“前数日得洛生清华来书,书意欲用西法与小女先行见面厮熟,俟彼此实系相悦,而后再定婚约。敞处已明白回复,告以不能。略谓先熟后婚,西俗向来如此,然而牉合之后,仳离亦多,可知好合之情,不关乎此。吾俗向凭父母之命,煤妁之言,然而琴瑟调者,尚甚众也。且此事于今行之,有不便者。假使相见之后,果然相得成议,则此举乃是赘疣;脱若不成,外间人必多浮议,于两姓皆有不便。故此事出诸无意可,出诸有心难。中国虽号变俗,然良家子女仍是笃守旧法,不轻与少年男子相见,而况告以此人系汝未定之夫,乃今先来看视,是否合适,然后定夺。吾弟试思,此在吾家可行否乎?刻已回答,若令姪必以其文明新法见拘,则前议悉作罢论可耳。中西国俗根本不同,即如选举,亦百弊未見一利,方之从前科举,相去远矣!语曰:‘及之而后知,履之而后难。’正是谓也。”

  7月11日,严复还写信给熊纯如讲:“洛生不日成行,意欲作一序送之,……过庚事,自俟慕韩到京举办,……仆刻所忙者正皆儿女婚姻之事”。

  8月5日,严复写信给熊纯如讲:“洛生过帖,已由穆涵选定阴七月初八,大媒系王莪孙世澂、陈澂宇懋鼎两君。”

  从本年初至8月14日(七月初八)历经半年多,严复终於为大女儿严瑸与熊洛生的婚事办理了过庚(订婚)事宜。完成了严复今年的另一个心愿。

  8月22日,严复写信给熊纯如讲:“两家亲事经于初八过庚,从此瑸儿便作高门新妇矣。洛生气质极佳,今日出洋,学得一宗科学,回来正及壮年,正好为国兴业。然甚愿其勿沾太重之洋气,而将中国旧有教化文明概行抹杀也。”

  1918年8月中旬,严复为池仲佑所编《海军大事记》撰写弁言。(《严复集》第二册第352页)。

  1918年这一年,严复没有在报刊上再撰写发表什么文章,也很少参加什么社会活动。除了熊纯如外,也很少和友人通信,只在2月上旬,参加了英囯公使朱迩典的晚间聚会;1月19日回信给上海灵学会会长俞复,谈神秘一事;2月23日,给候毅写信,论“灵学”问题;3月10日和14日,给李一山连写了两封信,谈武梁祠画像和不赞成专讲“依乎天理”;8月中旬,为池仲佑所编《海军大事记》撰写弁言。

  1918年8月22日(七月十六),严复写信给熊纯如。

  严复在信中讲:“两家亲事经于初八过庚,从此瑸儿便作高门新妇矣。洛生气质极佳,今日出洋,学得一宗科学,回来正及壮年,正好为国兴业。然甚愿其勿沾太重之洋气,而将中国旧有教化文明概行抹杀也。不佞垂老,亲见脂那七年之民国与欧罗巴四年亘古未有之血战,覚彼族三百年之进化,只做到‘利已杀人,寡廉鲜耻’八个字。回观孔孟之道,真量同天地,泽被寰区。此不独吾言为然,即泰西有思想人亦渐觉其为如此矣。……

  复夏正八月间,拟将回闽,送子完姻,并行省视冢墓。至于移眷久居,或南或北,则察看情形,另作计议,此时尚难预决,所可言者,总不在京中长住而已。……” (《严复集》第三册第692页)

  1918年8月(七月),严复写信给时在故乡阳岐的堂弟观澜。

  严复在信中告知诉严观澜,近期要回闽为严琥完婚事。在信中严复还极其关切萝卿近况:“夢卿侄女经此一番磨折,令人意尽。现在可能常归宁?除劝其放开心眼,看破泡影之外,无他法也。” (《严复与天津》第145页) 

  1918年8月,严复作有《题孙师郑感逝诗卷》(《严复集》第二册第404页)五首。

  1918年9月

  1918年9月7日(八月初三),严复给侄儿严君潜写了一封信。全文如下:

  “君潜贤侄如见:

  多时不面,想都安好,生理当益发达极佳。

  闻嘉井尚在日本,不审何时当归。有去书时,烦瞩代愚买日本信纸十卷,但要质洁理细,不须太讲究也。

  更有切嘱者:吾看嘉井近来于女色上面颇形沈溺,中年人此事于体气根基甚有关系。汝为其兄,似当委婉劝谏,至於所费钱财抑居其次。

  闻贤梁孟于烟霞一道亦有进境,此事我过来人,知之极稔。凡今日所谓快意者,皆他日丧失自由之资。故革固不能,然亦须猛省节制。嗟夫!人生祸害,皆伏于得意之时。

  汝兄弟近日生理颇有得手之势,望深察吾言,自施临崖勒马手段,则后福正无穷耳。吾于汝曹忝居一日之长,是以不惮烦絮,作为此言。吾若不言,更是无人言者。

  连日报端皆云福州吃紧,吾八月中,原拟与琥弟同返,但事势如此,一时恐又不得行,奈何!何时到西城可顺便看我一谈也。

  手此奉托,即问近好。

  几道手泐  七号”

  信中严复让严君潜托其正在日本的弟弟严嘉井代买十卷日本信纸,并规劝严君潜劝谏其弟严嘉井在日本沉溺女色的荒唐行为,鼓励族中子弟生活应节制以求上进。

  信中严复还以自巳曾为治哮喘而食鸦片上瘾难除的亲身经历,告诫他的侄儿:“凡今日所谓快意者,皆他日丧失自由之资。”可谓诚恳痛切。

  该信原件现存福州严复翰墨馆。

  1918年9月9日(八月初五),严复收到刚考入唐山工业学校的四儿严璿,从唐山的来信。严璿时年15岁。(《严复集》第三册第807页)

  1918年9月10日(八月初六),三儿严琥送四弟严璿去唐山上学后回到北京。(《严复集》第三册第807页)

  1918年9月11日(八月初七),严复写信给时在唐山的四儿严璿。

  严复在信中讲:“前得吾儿稟,又三哥于昨夕回京,悉儿在唐安稳。极慰。吾儿初次出门就学,远离亲爱,难免离索之苦,吾与汝母亲皆极关怀;但以男儿生世,弧矢四方,早晚总须离家入世,故令儿就学唐山耳。尚幸有鋆哥一家在彼,而伯曜、季炽兄弟又系世交熟人,当不至如何索寞。现开学伊始,功课宜不甚殷,暇时仍当料理旧学,勿任抛荒。闻看《通鉴》,自属甚佳;但《左传》尚未卒业,仍应排日点诵,即不能背,祇令遍数读足亦可。文字有不解处,可就近请教伯曜或信问先生,庶无半途废业之叹。校中师友,均应和敬接待,人前以多见闻默识而少发议论为佳;至臧否人物,尤宜谨慎也。改名一节,若校长执意不肯,可暂置之,但告鋆哥于得便时仍须做到也。校长若问理由,则告以因犯亲族尊长先讳之故。名字原以表德,定名,改名,各从微尚,无取特别充足理由也。秋风戒寒,早晚起居,格外谨慎,脱有小极,可告鋆哥早些想法,勿俟已成大病,方求治疗也。儿来信书字颇佳,此后可以书帖;日作数纸,可代体操。家中兄弟各平安,二姊尚在津耳。” (《严复集》第三册第807页)

  1918年9月20日(八月十六),严复写信给熊纯如。

  严复在信中讲:“所前寄《心远杂志》发刊词,以尊处急用,遂僣加窜易邮上,想当接到。兹得后寄一篇,中所发明理想,似已有前僭所赅括,无取叠矩重规矣。承示南海知我之言,祇增惭怍。我生之后,世界泯纷,眼见举国饮狂,人理几绝,而袖手旁观,不能为毫末补救,虽有透顶学识,何益人已之间,况乎其为虚声者耶!

  时局摎葛,和战均不易言。段合肥主战,以为统一者也。行之三年,徒增国民负担至于数千万之多,而去统一日远,……

  复原拟八月同三小儿回里就婚,兹乃闻遍地雈苻,人方出境,自不能不观望徘徊,稍行辽缓。乱世行止真难预定也。” (《严复集》第三册第692页)

  1918年这一年,严复仍经常与熊纯如通信谈论时局,和儿女婚事等。1月初,严复刚从法国医院出院回家,在1月间就给熊纯如写了三封信。1918年严复共写给熊纯如十五封信,时间从1月至9月,之后严复因离京赴闽,就没有信件往来。在这些信中除了谈论时局,有很多是涉及严复长女严瑸和三儿严琥的婚事。

  严复在给熊纯如的信中,还提到他在1918年想办的几件事和今后定居何处的想法。在3月31日的信中讲:“鄙人今夏决计离京,而眼中所待了者三事,儿女婚姻;出售此宅;此后或南或北,再定计画,届时当奉告也。”但到了年底,实际上严复只办了儿女婚姻一事,北京的宅院还没有售出,迁居何地也未决定。

  1918年9月,严复写信给在唐山工业学校任教的侄儿严伯鋆。

  严复在信中讲:“岁月如流,忽然已秋。想唐寓大小均复平安,至用为系。近日叙井及阳崎两处皆有信否?尤念。自李督失驭之后,闻省城极为皇皇,力者多迁沪辟兵,其次则往马尾新崎一带,以求庛于海军之陆战队;或移往桥南之仓前山,以彼处有少许日本兵保护外人身家之故。西乡遍地皆匪,而南乡稍佳。吾月前有信与汝父,言秋后当同三弟回闽,而至今未得回音,不知何故,姪处家信有提及否?甚念甚念!刻下政府已派鼎铭与黄君菊山回办清乡,闻乡里极为欢迎;但因此或招地方官妬忌,亦未可知。渠尚在京,闻一两日即当动身也。吾之初意本拟八月内南行,嗣闻家乡不靖,又山东有兵变之事,故怀观望,尚未动身。然若消息稍佳,则尽九月半前必行也。多年未还乡井,今年有此机会,不觉归心似箭。

  又林家招赘吉期,据伯潜言,已定十月初间,渠家现即在仓前山居住也。四弟肄业唐山,到彼后如何?此子天分中资,性格亦向纯厚,但口齿甚为拙讷;又年纪过稚,于人情世故自然少所涉猎。所幸吾姪在彼,得所因依,又有伯耀、季炽兄弟昕夕可以相见,自可令我放心耳。北京时局极为胶葛。南北和战几于两无可言,而军人拥兵自卫,反覆无常;中央财力已成弩末,而索饷、索械,纷至沓来,于殃民则有余,于图治则不足。欧西战事,德国屡挫,然一时尚未即告终,真不知舟流所届耳。侄妇暨诸孙在念。” (《严复集》第三册第828页)

  1918年10月

  1918年10月1日(八月二十七),严复收到时在唐山上学的四儿严璿的来信。(《严复集》第三册第808页)

  1918年10月2日(八月二十八),今天严复立即给严璿回信。

  严复在信中讲:“得儿昨缄极慰。儿年齿甚稚,初次离所亲以入社会,吾与汝母,极悬悬,不但起居饮食,知儿必将觉苦而已。惟是男儿志在四方,世故人情,皆为学问,不得不令儿早离膝下,往后阅历一番,盖不徒堂课科学,为今日当务之急也。吾本拟八月间与汝三哥同归,嗣因福州戒严,故尚徘徊观望;然无论如何,重九前后,必将动身,濒行时或当有信与汝。汝在堂中,既有月费,亦不必十分俭啬;如欲用时,可向鋆哥支取。闻近来学生中,多有偷窃之辈,钱财及珍重物件,可不必多放身边,以犯‘漫藏诲盗’之戒。处世固宜爱惜名誉,然亦不可过于重外,致失自由。大抵一切言动,宜准于理,勿隨于俗,旁人议论,岂能作凭?他要讥笑,听其讥笑可耳。中文教习所出之题,自是时式,无怪吾儿诧为未见。须知时下报馆文章,什九皆此类也。儿不知题目中‘研习’二字,在教员不过用为‘诵读’二字之替代,以为较觉新鲜文明,合于维新之教育。乃不谓吾儿将此二字认真,以致既吃力又不讨好,见谓肤词,全行勾抹。儿此后看题,当有觉悟,而另具一副手眼矣。总之,今日国中无论何等学校,皆非学习真正国文之地,要学习须在家塾。惜汝从前不知猛省用功,致今有半途而画之叹,今已无可如何;此后应课应考,只能从众,勿作长篇,以烦教习。堂课得佳评,固不足喜;得恶评,亦无须懊丧。至于自已用功,则但肯看书,时至自成通品,无庸虑也。秋风戒寒,起居小心,勿使生病,切切!汝母体痛好些,但未全愈,余家中大小均甚平安,毋庸挂念。作书信结尾宜押日子,不写于外。

  儿书,学赵文敏及灵飞经等,固佳。但结体颇患散漫,如此学去,恐难进步。吾意须临欧、柳或圭峯之类,将字体打得苍劲、遒紧方佳。” (《严复集》第三册第808页)

  严复对四子严璿的评价很高,认为他笃实勤俭,天性孝梯,从不意满自大。严璿有书法天賦,在他七八岁时,严复认为严璿“他日必以书法名世”(《严复集》第三册第800页)。

  今年9月,严复将年仅十五岁的严璿送入唐山工业专门学校读书。严复极为牢挂,刚开学严复就写信告诫严璿:“吾儿初次出门就学,远离亲爱,难免离索之苦,吾与汝母亲皆极关怀;但以男儿生世,弧矢四方,早晚总须离家入世,故令儿就学唐山耳。”在另一封信又讲“儿年齿甚稚,初次离所亲以入社会,吾与汝母,极悬悬,不但起居饮食,知儿必将觉苦而已。惟是男儿志在四方,世故人情,皆为学问,不得不令儿早离膝下,往后阅历一番,盖不徒堂课科学,为今日当务之急也。”

  在学业方面叮嘱严璿“现开学伊始,功课宜不甚殷,暇时仍当料理旧学,勿任抛荒。闻看《通鉴》,自属甚佳;但《左传》尚未卒业,仍应排日点诵,即不能背,祇令遍数读足亦可。”又说“应课应考,只能从众,勿作长篇,以烦教习。堂课得佳评,固不足喜;得恶评,亦无须懊丧。至于自已用功,则但肯看书,时至自成通品,无庸虑也。”又说“考试原求及格,但人事专尽之后,即亦不必过于认真,转生病痛。总之,为学须有优游自得之趣,用力既久,自然成熟,一时高低毁誉,不足关怀也。”

  在待人接物方面,对“校中师友,均应和敬接待,人前以多见闻默识而少发议论为佳;至臧否人物,尤宜谨慎也。”又说“处世固宜爱惜名誉,然亦不可过于重外,致失自由。大抵一切言动,宜准于理,勿隨于俗,旁人议论,岂能作凭?他要讥笑,听其讥笑可耳。”

  在生活方面嘱咐:“汝在堂中,既有月费,亦不必十分俭啬”又说“ 起居小心,勿使生病,切切!”还特别指出“作书信结尾宜押日子,不写于外。”

  在书法方面嘱咐:“儿来信书字颇佳,此后可以书帖;日作数纸,可代体操。”又说“儿书,学赵文敏及灵飞经等,固佳。但结体颇患散漫,如此学去,恐难进步。吾意须临欧、柳或圭峯之类,将字体打得苍劲、遒紧方佳。”

  严复还特别写信给时在唐山工业学校任教的侄儿严伯鋆讲:“四弟肄业唐山,到彼后如何?此子天分中资,性格亦向纯厚,但口齿甚为拙讷;又年纪过稚,于人情世故自然少所涉猎。所幸吾姪在彼,得所因依,自可令我放心耳。”

  1918年10月30日(九月二十六),严复准备动身回闽,在日记中记有“定下月初一行。” (《严复集》第五册第152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