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于福布斯看来,1982年根本就是个新旧时代的转折点。那么,这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一个重要的事件就是里根和沃尔克正在通过货币政策实施休克疗法。得益于沃尔克的这套政策,激活了创造性毁灭机制,造就了一轮大创新,使得美国彻底从1970年代的失败中走了出来,并重新领导世界。
作者:政经天一楼主韩和元
于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尤其是于欧美国家的人民而言,公元1982年实在是个太平凡的年份。这年可供大书特书的大事,委实不多。但于《福布斯》杂志的总编史蒂夫.福布斯Steve Forbes而言,这一年却是个意义非凡的年份。在其2009年出版的《how capitalism will save US》一书里,他就这样写道:
也许某一天当我们回顾历史时,会惊讶的发现,1982年-2007年这些年是经济发展的一个黄金时期。现在我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一些便利,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要么根本不存在,即便存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广泛应用……
正如摩尔和西蒙写的,“商品的供货能力提高了,价格却变得容易接受了,各式商品应有尽有,即使是美国最穷的人,也选择颇丰,他们甚至可以购买到1个世纪前,连洛克菲勒或是范德比尔特这些的超级富豪都无法买到的商品。”
也就是说,于福布斯看来,1982年根本就是个新旧时代的转折点。那么,这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福布斯在该书给出的答案是:里根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有助于经济改善的政策。
这其中就包括保罗.沃尔克在金融领域里的“革新”:通过一系列技术措施,将联储会长期奉行的以控制利率为目标的行为,变为以控制货币供应量为目标的方式——长期以来,美联储公开市场委员会以控制利率为目标,他们绝对不能忍受利率大幅震荡,但沃尔克却将注意力转向了货币总量。
自1979年出任美联储主席以来,为了应对日益高涨的通胀率和持续低迷的经济增长,沃尔克采取的办法是不断提高联邦基准利率。到1980年4月,联邦基准利率达到历史前所未有的21%。但同期的年化通胀率仍居高不下,高达15%。
对此,媒体对沃尔克的操作无不是嘲讽和谩骂。当时《纽约时报》的一篇社论就认为:“沃尔克是一个赌徒。他不自量力,明明缺一手好牌,却押注甚高。”
1980年11月4日,卡特败给了罗纳德·里根,而无缘连任。卡特索性将败选责任归咎于沃尔克。他回忆说,“当初任命沃尔克为美联储主席时,经济顾问就警告过我。没想到,沃尔克将利率提升到如此之高的水平,导致经济衰退,成为我寻求连任的负面因素。”而在此之前,卡特一直是沃尔克坚定的支持者。也正是卡特的任命,沃尔克才得到这份工作。
在新总统就职大典三天后,即1981年1月23日,新任总统里根设宴招待了沃尔克。宴席上,里根问沃尔克:“我接到了一些人写来的信(弥尔顿.弗里德曼来信),问我们为什么要保留美联储。您希望我怎么答复他们?”沃尔克的回答是:”总统先生,对这些问题,外界的确有些担忧,但我想您一定能够说服他们,我们美联储运作得还不错的。不幸的是,我们是华盛顿唯一在与通胀抗争的机构……”
显然,里根接受了沃尔克的这一解释,而不是遵照弗里德曼来信里为里根给出的建议——换掉沃尔克。
但其后,里根显然面临了比卡特更大的现实压力。此后一年时间,美国经济经历了大萧条以来最为糟糕的时刻,经济深度衰退,失业率堪比今时水平,高达11%,每周首次申请失业救济金的数据创下一周70万人的记录。而同期通胀率却并没有为之下降。
在这一年里,大量的企业为之破产,制造商和农场主们怨声载道。这一年 1/2 月号的田纳西州《专业建筑商》杂志在封面上,怒火万丈地刊登对沃尔克及其联储会同事们的“通缉令”,控诉他们“预谋并冷血残杀数以百万计的中小企业”、“劫持房产主的美国梦”。
而政府内部,如财政部长唐纳德.里根Donald Regan等人,对他的政策也发出了最强大的反对声浪。所幸的是,当时的里根总统对沃尔克的这一休克疗法的政策表示了信任,对沃尔克坚持独立的态度也给以充分的尊重,他们之间一直保持了良好的沟通。
得益于里根的信任和沃尔克的坚持,美国乃至世界经济,终于于二战之后新冠疫情之前,美国失业率最高的1982年的冬天,开始步入了历史性的拐点。1983年,通胀率下降至3.2%,之后两年在4%左右,1986年降到1.9%。失业率也同步下降。通胀率和失业率的下降程度和速度,远远超过了人们的预测,经济也在最冷的寒冬中开始回暖。
1983年,GDP增长率为4.5%,1984年高达7.2%。以至于统计专家都开始大呼经济过热,呼吁美联储出手调节。更为重要的是,1982年之后25年间,年增长率达3.3%,与二战后25年间的增长水平相当。
得益于此,美国不仅从1970年代的失败——首先表现在布雷顿森林协议体系的破产,其次为军事上被越南战争严重消耗,再次为外交上则被苏联压头猛打。至于国内经济则被严重的滞胀所困扰——中彻底走了出来,还通过沃尔克的这套政策,激活了创造性毁灭机制,造就了一轮大创新,使得美国可重新领导世界——
我们知道这个世界所有的资源,无不是稀缺的。正是基于此,那些产能过剩的企业就需通过破产的形式来加以出清,以此将其占有的资源,重新配置到效率更高的企业和行业那里去。而这类企业破产的多了,就构成了宏观上的所谓衰退乃至萧条——大量企业破产、大量工人失业、产出也会短期下降。
反之,如果政府忌惮于衰退,动辄救助,则情况就变了——那些本该清算的企业,这时不但不能破产,在原有资源的基础上,你还得给它们配置更多资源,这些企业便逐步僵尸企业化。
这些僵尸企业占有大量资源,从而使得资源无法优化配置,无法向效率更高的企业和行业集中,结果自然是整个社会的效率随之降低。于宏观而言,自然表现为整个经济不温不火。这就是1970年尼克松-卡特时期,美国经济之所以陷入滞涨的根源。
但事实是,这个所谓的衰退、萧条期,恰好就是经济规律这只看不见的手,在对繁荣期所做的浪费和错误的投资,进行一种相应的调整,并为之重新确立起能满足消费者要求的有效服务体系。
事实上,衰退和萧条不是毁灭,它们是由高效率的经济体中的消费者,发动的一场恢复性的运动,它们终结的只是由繁荣而带来的扭曲。也就是说,萧条反倒是一个经济周期步入良性运行前的“恢复”的过程。当萧条一旦结束,也就宣告一切重归正常,经济也就恢复了最好的功效。
更为重要的是,由于创造性毁灭机制的启动,这种“衰退、萧条”固然对旧方法、旧产能造成了毁灭,但同时却也迎来了对新方法和新产品的创造。创新和新的产业革命就此而出现。也正是因为“长江后浪推前浪”,企业和社会经济才在这样的创造性毁灭中更加健康地发展起来。
正是基于此,格林斯潘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沃尔克是“过去二十年里美国经济活力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