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长女严瑸的婚事(《我的叔曾祖父严复》之二十)


 严复长女严瑸的婚事(《我的叔曾祖父严复》之二十)

严孝潜

1918年严瑸19岁,严复托熊纯如给她作媒。严复在191854日给熊纯如的信中提到:“蒙为小女瑸执柯,具徵关爱。嗣洛生(熊正瑾)有缄见惠,英文程度已甚可观,后复同艾畦(熊冰)贲舍,篤实澹泊,于时下少年中正不多靓。……刻复舍间已全体赞成。昨向小女宣布,渠以习于旧法之故,但云由亲作主而已,而微察其意,似甚愿也。兹将照片并其降生日月奉呈,乞为转致洛生尊堂,如无异议即请由尊处定期过帖……了此一宗儿女终身大事,至于迎娶,寒家亦殊不亟亟,即俟洛生学成归国后,从容办理可耳。”

611日,严复再给熊纯如的信中又提到:“前数日得洛生清华来书,书意欲用西法与小女先行见面厮熟,俟彼此关系相悦,而后再定婚约。敞处己明白回复,告以不能。略谓先熟后婚,西俗向来如此,然而牉合之后,佌离亦多,可知好合之情,不关手此。吾俗向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而琴瑟调者,为甚众也。且此事于今行之,有不便者。假使相见之后,果然相得成议,则此举乃是赘疣,脱若不成,外面人必多浮议,于两姓皆有不便。故此事出诸无意可,出诸有心歎。中国虽号变俗,然良家子女仍是笃守旧法,不轻与少年男子相见,而况告以此人系汝未定之夫,乃今先来看视,是否合适,然后定夺。吾弟试思,此在吾家可行否乎?刻己回答,若令侄必以其文明新法见拘,则前议悉作罢论可耳。”

711日,严复又与熊纯如书:“洛生不日成行,意欲作一序送之,而天热懒于笔墨,遂暂阁置,俟有兴致成篇,再交左右寄往可耳。过庚事,自俟慕韩到京举办。”

814日,严复长女严瑸与熊纯如之侄熊洛生定婚。“大媒系王莪孙世微,陈溦宇懋鼎两君”。严复在给熊纯如的信中说:“两家亲事经于初八过庚,从此瑸儿便作高门新好矣。洛生气质极佳,今日出洋,学得一宗科学,回来正及壮年,正好为国兴业。然甚愿其勿沾太重之洋气,而将中国旧有教化文明概行抹杀也。”

114日,严复为三子严琥完婚事,离京抵津,在129日回到阳歧故里。于1919年元旦为严琥“在阳岐玉屏山庄娶妻台湾林氏”。

1919121日,严复因操劳过度,病在福州,几乎“病发几殆”。130日朱夫人来到福州照料,5月下旬,由闽到沪,暂留上海就医。1012日始离沪北上,16日到津,当日下午即乘车返京。

严复在北京呆了一年的时向,在19201019日,严复又与次女离京返闽避寒,1029日到达福州,定居于福州郎官巷住宅养病。

1918年严瑸与熊洛生订婚,熊洛生到美国留学,事过三年,熊洛生在美国于192110月写信给时在福州养病的严复,要求他将严瑸送往美国留学。

19211012日,严复写信给熊纯如说:“……得洛生信,渠意极欲小女香严,游美留学,但事势有办不到者,兹特作一详缄覆之,千万代转。”信刚寄出,又收到熊洛生的第二封来信。

1016日,严复抱病再写信给熊纯如说:“洛生所寄之第二缄,亦己收到。此次缄中之言,较前缄更为透露,总其大意,不外责愚固执,不将小女香严送往美国,使两人得以相见;末并云:告年内香严不到美,则从前婚约,便可作废;又自谓其缄为哀的美敦书。愚病中得此,殊深惊诧!敞处原拟本秋回京,嗣因天气陡变凉燥,喘咳加剧,乃作罢论。昨夜整夕无眠,日间食量亦减,故写信复人,无论中文西文,皆极吃力之事,但以此关系儿女终身大事,不得不力疾为贤弟明白言之,所望分别转达为恳。当丁已,戉午之间,蒙贤弟作代,洛生不弃,使两家得联秦晋之好。愚之始意,以为两家儿女已大,过红后小女即可出门,嗣以贤弟书来,云办不到,即亦无法。于是洛生赴美,小女守候,时历戉已庚辛,己四年矣。然当时并无送女出洋之说,盖女子出洋,本非易事。鄙人费力既己有限,而香严从小至长,在愚膝前,虽中西二文均受良好教育,以人望人,亦不多让,惟是胆量颇小,生来天性过人,而思理稍逊,可以为孝妇,可以为令妻贤母,至于与今日时髦女子争一旦之命于风头之中,仰于男女之间,纯用新法交涉,如洛生之所期,则实有所未逮也。凡此固儿女生质使然,而亦老朽顽固之风,致其始是。今者洛生既出前语,而愚又不能遵命而行,则亦只得听之,至于担误孩子时期,此冤欲诉,亦无处所。俗说:八字安排,意其是耶。贤弟须知当鄙人议决此婚之日,几为举家所反对,而最甚者,莫过香严之同母兄叔夏。愚叩其所以,渠对曰:‘爹久后自短,此人神经颇乖错,而又专好时趋,不知旧法为何物,恐与大妹必不能式相好,而无相訧也。’乃今读洛生前后两缄,殆非出神经清冷者之手,叔夏之言,十六、七验矣。”

 又说:“复洛生书,意尽前缄。此缄到日阅毕,即烦邮寄。复缄不能,亦无取再覆矣。”

这封信是严复生前写的最后一封信。十一天后,1027日严复病逝郎官巷故居,严瑸与熊洛生的婚事从此告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