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生与李巧儿离婚协议见证唐代《放妻书》的宽容通达情感


 

(观纪录片《中国》第12集《盛世》有感)

文/周涧

       大唐盛世,是文化飞扬的盛世。不仅有灿烂的诗歌,还有绚丽的乐舞。但这个时代婚姻文化的自由与洒脱,却也是令后世人们所惊叹和欣羡的。尤其是婚姻解约文本《放妻书》所表露的宽容通达,更是令现代当下的人们都自愧不如的。

       唐代《放妻书》,类似于今天的一纸手书离婚协议。迄今发现的12件原始文本,1900年出土于敦煌莫高窟。

       《放妻书》名的“放”,大约与佛教思想有关,放生、放下。但也与大唐盛世开放、包容的时代风尚相融。

       唐代对于夫妻因感情破裂而选择协议离婚,是抱有开明和宽容态度的。《唐律疏议·户婚》中规定:“若夫妻不相安谐而和离者,不坐。”意思是:夫妻不能安好和谐地在一起过日子,可以“和离”之名,协议解除婚姻关系,官府不究法律责任。这种“和离”方式,也算是为中国协议离婚以国家法律规定正名。

       在敦煌莫高窟出土的《放妻书》文本中,立书当事人的具体姓名及身世无从溯考。笔者揣度本集纪录片大约是虚拟了一对夫妻的名字。夫:翟生。妻 :李巧儿。

       翟生与李巧儿,门当户对,也曾一度琴瑟相和。或因诸种原由,日久生隙,同床异梦。故为妻的李巧儿主动提出离婚。夫君翟生尽管内心有些不舍和挣扎,但体谅人各有志,还是宽容应允,并提笔拟写离婚协议,立书为凭。

       “盖说夫妇之缘,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结誓幽远。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妻则一言数口,夫则反目生嫌,似稻鼠相憎,如狼羊一处。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裙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娉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这份一千多年前的《放妻书》文采柔婉,情意深切。比之当今索然寡味的格式化离婚协议书,实在令人生妒。

       尤其是文中所表现的宽容通达的气度以及相善祝福的情意,比之当今反目成仇、歹恶相对的许多离婚现象,实在让人汗颜。

       一纸心言,情理周全。

       “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姻缘命定,是从幽远的前世结誓所修。毕竟相亲共被一场,过往的情分和曾经的“恩深义重”还是应该铭记。

       “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如果夫妇婚姻选错就成冤家,每天的日子都是怨尤和争吵。彼此厌烦,“似稻鼠相憎,如狼羊一处。”也罢,像这样“反目生嫌”的身心煎熬,还是断然了结“二心不同,难归一意”的痛苦为好。

       “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离婚之事,坦然快意地知会双方至亲,以便好合好散恢复各人自由之身。

       “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裙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娉高官之主。”虽然不再姻莲并蒂,但为夫还是祝福娘子,依然以美丽妆式和迷人风姿,能够与合意的富贵人士重结连理。

       一纸离约既定,应积恨归零。“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情窄处相别,各自身心解脱,彼此的人生都有更宽的前路,但愿各人都能找到更合适的良缘。

       好一个“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宽容、通达、大度、洒脱、善愿、祝福、温暖,多重美好的情感,都凝结在这理性与感性合一的8个字里。

       这就是大唐男人的胸襟与风范。这就是盛世社会的豁达与谐和。

       细细品读古时的《放妻书》,对当今社会上因感情破裂而选择离婚的当事人(尤其是男性当事人),应该是一种有益的启示与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