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四日行（1）：洛阳桥
2020-11-5
本周是学校运动会周，我周四的课被冲，有四天时间可以出游。决定去泉州，看看洛阳桥，逛逛开元寺。
我乘早上八点五十五的D3277，四点之前可以到泉州。听说夕阳下的洛阳桥是道美景，我预定的宾馆，就在洛阳桥附近。
中午时分，动车经过抚州。抚州古称临川，是王安石的故乡。前些日子看央视的旅游纪录片，讲抚州的古城，小巷，小吃，民宿。有些心动。也许过些日子我会来抚州。我的心思，喜欢在早晚的青石板路上徜徉；要是有露水，青石板上泛着蓝光，最美。
抚州之前，动车经过的一直是平原，或者丘陵。过抚州，进入福建，隧道多了起来，长了起来，一座座耸立的高山从眼前晃过。我要去的泉州一带，是客家人的聚居地。为躲避战乱，他们从北方而来，也许就翻越过我正在穿行的高山和峡谷。我一两个小时穿越的路途，他们可能要走几年，几十年，几代人。离开故土，可能永世再回不去了。于是，他们用祠堂带上了祖先，用故乡的地名命名新到的环境。于是有了洛阳江，有了洛阳镇，又修了洛阳桥。
下午三点四十到达泉州站。下车前两小时我预定了DD。到站下车，出东南门，有专门的网约车停车场。泉州站在泉州市西北角，而我要去的洛阳桥在东北角，相距二十几公里。我的下车点在洛阳桥北头，属于惠安县，现在叫台商投资区。
汽车驶上洛阳大桥，右侧不远处白色的石梁桥清晰可见。石桥西边的河道上是大片的红树林，有白色的大鸟在林稍飞过。到惠安地界，路边一家石雕厂，门口摆放着大大小小青石雕凿的石狮石柱。惠安的特色，一是石雕，二是惠安女。我少年的时候听说过，惠安女是封建的脑袋，开放的肚皮。后来又听说，福建女子最能吃苦耐劳，其中的典型是惠安女，浔浦女，湄洲女。
在洛阳古镇的蔡襄路北头下车，朝洛阳桥方向走去。
不宽的水泥路，两侧是二三层石墙的住房。路上行人不多，干干净净，安安静静。四点半，已是夕阳西下，有老太端着大碗坐在门口石墩上吃饭，有狗子在脚边捡食鱼骨头。路边一户人家，用塑料泡沫的盒子栽着不同品种的蔬菜，绿油油的，又肥又嫩。
路左侧一座寺庙，有巨大的红色招牌“昭惠庙”，寺庙坐北朝南，侧对着蔡襄路；山墙下立着一排石碑，记录着这座寺庙修建和重修的历史。不及细看。穿过门楣上石刻着“俯察”二字的侧门，进入寺庙主殿，里面富丽堂皇，金光耀眼，主座上供奉着造型奇特的神像。不是佛像，可能是某种地方崇拜。不及细看，从正门出。
出昭惠庙往右，朝洛阳桥方向走去。远远看到一座高大的石像，面朝西北。前面小广场上，几个小孩在戏耍；石像的台基上，一位壮汉在酣睡。这峻拔的石像，正是蔡襄。洛阳桥对我的吸引力，是它宋代古桥的身份。主持建造的，就是宋代大书法家蔡襄（1012-1067）。我的连襟老蔡，有着强烈的家族观念，前些年曾经去台湾参加蔡氏宗族大会，跟我讲过蔡襄及洛阳桥。蔡襄担任泉州知州期间，为方便洛阳江两岸人民，主持修建了这座石梁桥。洛阳桥是中国现存四大石桥——河北赵州桥，北京卢沟桥，广东广济桥，泉州洛阳桥——之一。据说，若论两大石桥，洛阳桥也是“之一”；石拱桥的代表是北方的赵州桥，而洛阳桥是南方石梁桥的代表。洛阳桥于皇佑五年（1053）修建，六年后竣工，迄今已有九百六十年的历史。
桥北大堤一侧，护栏之外，有一对楼阁式石塔，修桥时建造，作镇风镇水之用。石塔通高五点三米，八角形，高五层。整体保存完好，只是塔檐稍有损坏。四面的菩萨头像轮廓清楚，面部有些模糊。将近千年了，岁月风霜的侵蚀痕迹清楚，历史的风韵依然饱满。石栏上坐着两位着蓝色制服的保安，应该是护卫石桥的。我想跨过石栏拍照，看了看保安，作罢。
桥头左右各有一座石亭，里面各站立着一位护桥的石将军，躬身直立，神态威严。可能因为有亭子遮挡风雨吧，石将军的面部神态还比较清晰。泉州一带的石料质量上乘，千年的石雕还能保持得如此完好（我后来获知，修建洛阳桥的石梁来自金门岛）。我去年到南京看过明孝陵，神道上那些神像大多已破损得看不清面目了。
石桥桥面由长石条铺就，纵向并排着七条，每条长七米，正好是我正常行走的七步。桥墩之上是横向的三块石条，一米多宽。桥两侧有护栏，立柱上间隔有石狮。这些护栏和石狮，大多是新修。可能是为了保持石梁的承受力，石梁表面没有细加打凿，高低不平。石梁之间也是高高低低的，有的还留有缝隙。感觉老旧的石梁要平整一些，石梁之间的缝隙要小一些。新石梁则粗糙一些，缝隙大一些。
从护栏两侧看下去，可见桥墩是石条一层一层垒砌起来，两端尖尖的，像船头，这是为了减少水流对桥墩的冲力。最外侧包住尖顶的石块在右边，相邻两根石条之间凿出榫眼的样子，用铁块将石条扣在一起。石桥南侧，最外侧包住尖顶的石条放在左边。这种设计估计与水流的方向有关。据记载，因为牡蛎在桥墩上生长，有利于桥墩的防护，所以石桥建成之后，政府发布命令，严禁采集桥墩上的牡蛎。我原先的想象中，历经千年，桥墩应该被牡蛎壳密密实实包裹。就近观察，牡蛎壳并不太多，只是星星点点的样子。原来，这些桥墩并不是在蔡襄建桥之后就一直保持原状的。蔡襄修建的洛阳桥，在其近千年的历史上，曾经多次毁坏和重修。曾经有过桥墩的坍塌，桥梁的坠落，淤泥的阻塞，多次毁坏又多次修复。人为的改变或破坏发生在近代历史上。1932年，国民党部队蔡廷锴驻军泉州期间，将洛阳桥改为钢筋混凝土桥面；1938年，洛阳桥被日军飞机炸毁，修复之后在国民党败逃台湾之前，又将其炸毁；1963年，洛阳桥再次修复通行。1993年再次全面修建，1996年恢复古桥旧貌，这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洛阳桥。
南行大概四百来米，石桥西侧的护栏留出一个四五米的空档，外面有个从桥下砌起来的台子，上面立着一座石塔。石塔高三点五米，双层须弥座，第一层素面无雕刻，第二层每面有四个佛龛，内刻佛像。塔身四方形，北面刻有“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常住三宝”的佛语。南面塔壁刻有“诸佛出世，欲令众生，开示悟入，佛之知见，使得清净”的佛语。对着桥面的东面是五个字的梵文，一个也不认得。据说经钱文忠的考证，说是藏传佛教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背对桥面的西面雕刻的是月光菩萨头像，并刻有“月光菩萨，巳亥岁造”字样。据说 “巳亥岁造”四个字具有极高的考古价值，据此人们确知石桥及两侧之塔的建成时间为1059年。月光菩萨像慈祥，端庄，秀雅，安详，我被深深吸引，深深感动。
月光菩萨宝塔一侧有石板铺就的台阶通往水面。那石阶完全是石板粗粗搭就，一级一级之间没有粘合，走在上面摇摇晃晃的。我走下几级台阶仔细观察一侧的桥墩。露出水面的，最下一层是横向的大石块，上面有两层是纵向的大石块，再上面是纵向横向交错的小石块，桥面大石梁就摞在小石块上。构成桥墩的石块之间，以及桥面的石梁和桥墩的石块之间，都没有粘合。接近水面的石块上有星星点点的牡蛎壳，还完全没有将石块之间的缝隙填满。这样的结构看起来非常松散，能够长期经受潮起潮落的冲击实在神奇。
我走近洛阳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河面上唱歌。那人就在月光菩萨正对面不远，一条木船，船头还插着国旗。自备了音响，唱的是闽南语的流行歌曲。很卖力很动情的样子，一遍又一遍。桥上有人驻足欣赏，更多的人视而不见。不清楚是自娱自乐还是旅游部门的安排。我离开月光菩萨的时候正好五点，那歌者也收了嗓子，收了音响。
往南再走四百多米，到了石桥的中亭，这里有一片纪念性的建筑。桥头很多人在拍照，还有三四位当地人在卖新捕的鱼获。桥头右手一座一米来高的台基，上面有一株高大的榕树。大榕树下有一座阿育王塔，石塔上部已毁，四面的神像还依稀可辨。石塔再外侧有一巨大的圆石，上书“万安桥”三个红色大字，这也是当初建桥时留下的遗迹。
离桥头二十来米正冲着桥面有一座陀罗尼经幢塔，高三点五米，八角形，三层，塔身上的佛像已经模糊，经文已不可辩，塔刹已毁。陀罗尼经幢塔东侧高台上有一新建石塔，圆形，尖顶，上书“镇风塔”三字，没有佛像，也无装饰。
陀罗尼经幢塔南侧，石基台上有一株大榕树，它的根部从台基的石块缝中穿出，在地上盘了一堆。大榕树西侧一座小亭，中间立有“西川甘雨”石碑。这亭子也是宋代的文物，当初修建来供人们休息及观赏风景。亭子西侧有一红色砖墙的建筑，像座小庙，挂着“天下第一桥”的匾额。估计是个展览馆，门关着。小屋北侧，立着十几块石碑，是历朝历代留下的记录洛阳桥重修及纪念先人丰功伟绩的。
再往南百来米，就到了石桥的尽头。再往前，是一段堤坝。桥头左右有石亭，亭中站立着恪尽职守的石将军。二百来米的堤坝尽头，西侧护栏之外是一座楼阁式石塔。这座三层石塔要比北头的五层石塔保存完好一些，仿木的塔檐连尖部都是完整的，塔刹也完好无损。第三层是汉字，字迹清楚；第二层好像是梵文，笔画也是清晰的，第一层是佛像，尚有轮廓可辩。正对着这座塔，桥东是一座五轮塔，造型奇特，保存完好。塔身椭圆形，对着桥面一侧有石窟，用于供奉观音（遗失）。
五点半，我走过洛阳桥，天色已经变暗。桥头一家小吃店，门口装饰得很时尚。几位年轻人坐在矮桌上吃着东西。我走过的时候留着马尾辫和小胡子的老板跟我打招呼，“大哥，进来坐坐，看看我们的网红店。”我倒是很饿了，但我得先到宾馆办理入住手续，将我背上虽不重但已经让我不舒服的背包放下。因为有月光菩萨在那里，我想我晚上还会再来。
前面的村子，叫做桥南街。当街搭了个戏棚，只留下一米多宽的通道。不知是唱什么戏，也许我晚上过来可以看到。戏棚朝南，左侧在一所三层楼前搭了个彩色充气拱门，估计是为这户人家唱戏的。这座房屋是寻常住房的样子，不过门前挂着的各种匾额，显示是个宗庙或者祠堂。管它什么的，晚上来看看就可以搞清楚了。一路穿过村子，又见到路边两座寺庙或者祠堂的样子，大门都开着，灯火却不够亮。应该是可以参观的。不过还是留到明天上午吧。
穿过桥南街，还要经过正在维修的路段，车辆不少却没有路灯。四五百米之后，看到了红绿灯，看到了广告牌，看到了灯红酒绿；到了洛江区的核心地带，到了我预约的宾馆附近。
经过我预定的宾馆，没有进去。我得先在附近找地方吃饭，免得多跑一段。附近倒是有不少小饭馆，小吃店。我因为对海鲜有忌讳，就找了一家兰州拉面。出门在外，沙县小吃和兰州拉面是我常备的选项。我们酒店楼下就是菜场，进去买了几个西红柿，几根黄瓜，几个菜瓜。后面几天，中午可以用这些东西充饥。
我在去哪儿预定酒店的时候，就知道这家酒店网评不是很好。不过，差评的理由，绝大多数是说这家酒店不提供早餐。这家酒店是新开的，厨房还没建好。对此我倒是无所谓。如果附近早餐方便，自己去吃也无妨。这家酒店受人差评的另外一个理由是吵闹。一是菜市场就在楼下，二是房间隔音不好。这家酒店网评不好又很便宜，却已经是洛阳桥附近比较好的酒店了。洛江区不是旅游区，酒店本来就不多。
酒店接待就在一楼楼梯口，值班的是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小伙子还比较机灵，他先在门口闲逛的，看到我过去就赶紧打招呼。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我特意强调，给我一间安静的房间。小伙子想了想，说“没问题”。似乎是机器出了故障，做不出房卡。小伙子要我直接上楼，然后给楼层服务员打电话。他说的是普通话，我听得懂。可他与服务员的沟通似乎很成问题，说了好几遍，对方都不明白。我站在楼梯口，有些犹豫。小伙子放下电话跟我说，你上去吧，阿姨会给你开门的。
进门之后，感觉还好。房间比较宽敞，地板是新铺的，墙纸是新贴的，卫生间设备是新装的，洗浴间干净而整洁。一次性拖鞋质量也不错。很快就发现问题。拉开窗帘，窗外不是“外面”，而是一个房间，相当于暗室。大约三四米见方十几个平方的房间，地板和墙面都刷成明黄色，顶上是透明的塑料板，里面倒是干干净净的，墙上挂着空调外挂。只是觉得有趣，也没什么不便。接着准备烧水喝茶。打开烧水壶，发现底上一层黑点，用手可以抠下来。我怀疑是有人用来烧过茶。本来也问题不大，不过我看过一些讲宾馆烧水壶猫腻的，有些不放心。于是请求换了个壶。给我换水壶的大姐一个劲儿道歉，态度诚恳。安静下来，发现卫生间下水道发出特别浓重的臭味儿。我在喀什的时候，也是这个集团的一家这个档次的酒店，也是这种浓郁的臭味儿，让我不敢呆在房里。今天这个气味儿倒是没赶上喀什那家。后来我用垃圾桶盖在地漏上面，情况好了一些。
休息得差不多，才七点半。我心里牵挂着月光下的月光菩萨，于是又朝洛阳桥方向走去。没有路灯的道路还是黑乎乎的，不过往来的车辆少了很多。
走到桥南街，远远听到歌舞的喧闹。我先前过来时看到的那座摆在路上的戏台，已经开始了演出。戏台上八位着大红服装的半老女子摇着纸扇在舞动着，一侧的音响发出强劲的轰鸣，唱的是普通话的流行音乐。自带凳子坐在前排观看的大多是老年妇女，后面站着的大多是老男人，年轻人斜挎在摩托上，随时要离开的样子，小孩子则在舞台前的空地上自由玩耍。听戏的大概五六十人，唱戏的大约三十来人。应该是有五只舞蹈队，来自不同的村落或者街道。一支队伍演完，有主持人鼓动大家“给点掌声鼓励鼓励”，同时宣布下一支队伍表演。每支队伍表演的时间大约是五六分钟，车轮转。
舞台前面的空中，从街道两侧屋顶拉着绳子，挂着彩条和灯笼。舞台左侧的彩色充气拱门上写着“玉旨池总巡诞辰誌庆 众善信 敬”，后面似乎是个祠堂，门楣上有“池总巡”的横匾。我还是不确定，这究竟是庙宇还是祠堂？这“池总巡”是人还是神还是曾经的人被奉为神？这庆典究竟为什么？为神举办生日庆典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台上欢天喜地，台下热热闹闹。我听了一会儿还是云里雾里，于是问身边一位像是有些见识的汉子。“大哥，请问池总巡是你们地方的神灵吗？这是为祂举办什么庆典吗？”我感觉他是听懂我的问题了的，但他的回答我只听清“生日”两个字。我又问，“池总巡是神吗？是管什么的神？”他又叽叽咕咕说了一通，这一次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尽管听不懂，为了显得礼貌，我还是一个劲儿点着头，表示感谢和明白。
我实在想搞清楚这个问题，这样热闹的庆典究竟是为什么。来到舞台一侧，是演员们候场和休息的地方。一位戴眼镜的女子，看起来是有文化的样子，应该会说我听得懂的话。我又问了刚才的问题，可她说她们不是当地人，只是被请来唱戏的，完全不了解为谁唱及为什么唱。
离开戏台，来到网红店前。留马尾辫和小胡子的老板闲坐在门前，我跟他打了个招呼，问他那戏台唱的是什么戏，办的是什么庆典。小胡子老板很热情，说这个村子有八座家庙，每座家庙供不同的神，都有生日，每年都要举办生日庆典，请人唱戏。现在唱戏的就是一座家庙，已经唱了三天。这么说我就清楚了。
谢过小胡子老板，接着往洛阳桥走去。桥上没有路灯，黑乎乎的。因为桥面不平，坑坑洼洼，石梁之间还有缝隙，只能慢慢地，小心地移动。也有熟悉路况的，大步流星走过，还有小跑的，他们是夜晚跑步锻炼的当地人。借助两岸高楼的灯光，发现河道里水位已经下降，河床露了出来，原先浮在水面的木船现在都已搁浅。河床并不是一滩淤泥，而是像陆上一样，有沟谷，有山包。靠近石桥的地方，大片大片石头桩子，我知道那是用来养殖牡蛎的，叫做牡蛎田。
今天是农历二十一，我原先以为可以看到月亮，可以看到月光下的月光菩萨的。月光菩萨在，月光却没有出来。不过，有岸上投射过来的灯光，月光菩萨安详的面容还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我在月光菩萨一侧的石板上坐了一会儿，吹着晚风，惬意而宁静，充实而安逸。
继续往北，走过洛阳桥，来到昭惠庙前。庙门已经关上，大门前亮着几盏昏黄的灯。隔壁的一家艺术馆的橱窗里，明晃晃的灯光下站着一位妩媚的菩萨。我本来想沿着石板街道到洛阳古街上走走的，但走不多远发现有人家在街边的家庙办丧事，于是就退回了。
我返回到桥南街的时候，“池总巡”门口的戏台还在轮番舞蹈着。不时有骑摩托车的经过，站在后面看一会儿，然后发动摩托，轰鸣着冲向舞台，在舞台前拐个弯，从右侧的口子冲出去。三四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看腻了跳舞，跑到戏台下捉迷藏。唱戏的似乎不知疲倦，轮番上台下台。又看了一会儿，感觉脚后跟酸痛，也有些腻味，就返回宾馆。
晚上上床之后，发现隔音问题真的很成问题，楼道里稍有动静都听得清清楚楚。不仅是隔音问题，服务员十二点多还在搬弄什么东西，那声音好像一直就在门口。
我实在太累，辗转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