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凤凰男一词,流行了许多年,后来文宣部门叫停了这一说法,禁播了宣传凤凰男进城后原生家庭和新家庭以及岳父母家庭尖锐矛盾冲突的各种影视剧,后续也很少拍摄类似题材。叫停的原因,说主要是不利于和谐社会和团结,舆论应当引导积极的传播。问题是,不传播不等于这些矛盾消失了,不去呈现不等于这些矛盾不存在。相反,矛盾一直存在,一直尖锐。
幸运的是,随着中国社会经济发展,阶层固化现象进一步突出,学历和文凭稀缺性降低,婚姻在物质层面和社会阶层层面跨越的“凤凰男”和“凤凰女”模式迅速消亡,现在毕业的大学生已经很少有农村的凤凰男匹配城市女生现象了。农村凤凰女匹配城市男生现象虽然也明显减少但相对于农村凤凰男匹配城市女生现象来说还没有到接近消亡程度,还存在,这主要是另一个因素决定的——中国社会男女不平等传统文化观念决定的,就是城市人也要给儿子娶媳妇,娶媳妇是花钱的,是要成本的。
事实上,在凤凰男一词和凤凰男婚姻最流行年代,就是二三十年前中国社会刚开始改革开放,各阶层猛烈流动时期,这种跨阶层婚姻在整个同时代占比也不超过千分之四。这些结论有人口户籍迁移数据和婚姻登记数据支撑,类似的社会学文献和博士论文中数据很多。所以当时把这千分之四的跨阶层婚姻家庭矛盾激烈冲突搬上屏幕,让全国人民看热闹,确实不利于团结和谐。反过来说,你就是不拍成电影,这些矛盾还在那里,不会消失。消失的办法就是时间。随着时间流逝,社会阶层趋于固化,婚姻作为固化环境下门当户对产物,自然而然地就消灭了凤凰男模式婚姻,而凤凰女进城婚配模式将继续存在,这主要是女性生育价值交易市场和城市里骨子深处观念“给儿子娶媳妇”义务和对应经济成本压力考量导致。换句话说,一个年轻女子本身就有交易价值,现在农村彩礼要几十万,都是男方支付给女方。
一、争议——真实存在的冲突
随着凤凰男下一代读书上学,不断有各种组织包括学校和教育部门在内,要统计孩子的籍贯地,户籍地,居住地等。这些事情在正常家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在凤凰男家庭,这些有可能引发冲突。特别是城市女方的上一代人文化程度不高的情况下,容易人身攻击激发家庭矛盾。
笔者居住附近有不少从黑龙江、郑州、兰州等地二十多年前考大学读研究生毕业后留在上海的四十多岁外地凤凰男,个人很优秀,出身很贫苦,娶妻上海人,奋斗很吃苦。这些人孩子学校统计孩子籍贯,往往能听到其家里吵架和羞辱凤凰男的对话:“你们这种外地人,就是虚荣!自私!嘎结棍!给孩子籍贯非要写你们老家!甘肃农村穷来兮!写孩子档案里孩子丢人。籍贯写阿拉上海多好看!”吵架时候,外地人三个字发音叫“昂ang滴di恁nin”!上海发音,读起来一定要很凶,一定以体现出上海人对外地人鄙视和看不起语调,才能还原吵架本色。
二、公安部关于“籍贯”填写规定——填写祖父居住地
公安部1995年91号文件关于籍贯填写的说明第15条明确规定:“籍贯——填写其本人祖父的居住地。”这是明文规定。就是说,孙子的籍贯是爷爷居住地决定,和父母户籍无关。
问题是多少人去做文献研究,去弄清这些法律政策规定呢?在现实社会中,这些优秀的凤凰男在这种跨阶层跨地域婚姻中承受的各种压力,比马里亚纳海沟万米海底压力还大。既要维持婚姻,又要不断奋斗,不然这种婚姻就无法平衡维持下去。这种情况下,往往凤凰男选择了沉默。但沉默不等于错了,籍贯填写是有政策文件规定的,不是想填上海就填上海。
对不读书的人来说,管你文件规定是啥,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这事情可以再次体现对外地人的其实,给这些外地凤凰男扣帽子,凤凰男按公安部文件把下一代籍贯填写成孩子祖父居住地,一个遵守法律规定的操作,就会被变成人身攻击和谩骂,变成凤凰男自私虚荣。凤凰男最好的武器就是沉默,四五十岁中年人,对这种东西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忍受。
三、户籍——可以随父 也可随母
第三代人籍贯是祖父居住地。第三代人户籍,是可以随父,也可以随母。这也是国家政策明确规定的。随父或随母,可以协商。
如果凤凰男找的对象是上海城市女性,最多就是经常被无端扣帽子羞辱,根源是老家太穷,这还罢了。如果凤凰男找的是上海农村女性,极有可能生的儿子随了女方姓,或者约定两个儿子至少一个随女方姓。这种事在上海司空见惯。最简单一个逻辑就是,买房筹码。
一个普通外地凤凰男,你再优秀,你研究生毕业后在上海工作二十年,给你一个月赚取一两万,你到退休也还不完一套房贷。加上老家没有家底,经济领域话语权就摆在那里。天长日久,动不动老家农村要钱,一会要钱干这,一会要钱干那,这边城市家庭省吃俭用还想多买个小房子,于是矛盾自然冲突和激烈。如果农村老家再来一个无底洞的病人,那更惨。
所以,没有最惨,只有更惨。经常半夜听到哭骂打砸,多半都是这种家庭为钱争吵。
四、洗白——凤凰男的孙子
凤凰男终其一生承受的压力,挑战,屈辱,讽刺,挖苦,并非来自自身不优秀,主要来自出身太穷。凤凰男真正给后代要在档案上把贫苦的老家信息抹去抹干净,需要到孙子辈。
就是说,凤凰男六十多岁七十出头了,孙子上学了,孙子填写籍贯,写祖父居住地。这时候身为祖父的凤凰男几十年孙子熬成爷,孙子籍贯就根据政策文件堂堂正正填写上海了。
在文化上抹去故乡,只需要一代人。凤凰男的孩子这一代人只要不学会凤凰男老家土话,不经常会去老家,这一代人在文化上,就完全上海化了,出生在上海,成长在上海,但档案里有痕迹,籍贯信息像猴子屁股一样点亮了父辈祖辈贫苦出身来源。等到了第三代,凤凰男孙子这一代人,档案里都找不到老家一点信息了。这样,老家和贫苦出身才一并消亡。
五、小结——面向未来
中国社会阶层利益固化,这个观点是中央党校给各级干部上党课都公开承认的判断。阶层利益固化本身有两面性,一方面是固化的弊端,底层人想再出头难上加难,另一方面是优点,就是再依靠读书上大学造就跨阶层婚姻特别是男性将趋于消亡,是经济规律导致。这两个方面再发展下去,全国人口迁移和人口流动速度将总体降低,不再呈现所有全国年轻人都扎堆到北上广深求机会,可能会选择本地发展,这样一线城市房价因人口动力降低而保持,难以再暴涨进行炒房投机;另一方面,各地的县城和小城市房价也回归稳定,有人住了。许多人选择本地发展了。
凤凰男们还有一个机遇,就是退休后到人口稀少地区去做些回馈国家社会的好事。退休之前许多年其实为的是个人和家庭发展奋斗,俗世洪流,站稳脚跟并不容易,房产,户口,教育,贷款,资源,等等,若干事情需要面对解决。解决之后能出人头地,那更凤毛麟角。既然如此,就做个普通人,退休前好好为个人和家庭奋斗,退休后回馈国家社会。
这或是凤凰男这一代对国家和人民最好的回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