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都市报》开专栏,不觉近一年了。据说是开得很长的作家了。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编辑嘱我写个“结栏语”,的确,要有始有终。
最初也有个“开栏语”,遭到诸多非议,且多是情绪性的,且多是谩骂。这跟我博客上的景象如出一辙:一写到日本,不管你写什么,就群起来骂。有的还去找我老师孙绍振,让他跟我“划清界限”,这个词似曾相识,上世纪80年代,孙老师拒绝“做时代精神传声筒”时,就有人警告谢冕跟孙绍振“划清界限”。难道历史又回去了?还以暴力威胁孙老师,说将来我被打了,于他也“并无好处”。甚至我说日本人“赏花落泪而杀人不眨眼”...
作者文章归档:陈希我

鸭子的喜剧
有一年,东京内河出现了一只鸭子,背上插着一支箭。明显不可能是它自己插上的,是被人射中的。鸭子没有束手就擒,逃走了。我甚至怀疑射鸭者也并非要擒它的,因为日本人是不吃鸭子的。在日本,“鸭”这个字倒经常见到,比如东京有个曾经闻名世界的监狱,就在巢鸭。但在菜谱上是见不到的。有人说,日本人也吃鸭子的,比如有鸭胸寿司,但只是个例。那么那个射杀者意图何在?也许只是恶作剧,甚至只是误伤。
日本的鸭子是很自由的,自由自在地在河里游来游去。这情形有点像欧洲,据说欧洲许多河里或者是树林、草坪,都可以见到鸭子。它们有的独处,有的三五成...
停车难,凭什么让民众买单?
在我所生活的福州,哪个开车者没有收到罚单?请举起手来。反正我是经常收到。有时候开着车,手机响了,道是开车打手机危险,就将车靠在路边,结果被拍照了。有时候简直怀疑拍照者是否是公务人员,他们贼头贼脑,猫在阴暗角落,冷不丁冲出来,对你一拍就走。执行公务怎么是如此作派?
在福州市区,停车难已成社会问题:上班时间到政府机关,比如津泰路的鼓楼区政府,又比如中山大厦附近的省财政厅办事,找个停车位,往往要花上半个多小时;频繁而高额的违章停车罚款,已成为有车族的沉重负担,看看身边有车的朋友,每人一年收到5、6张罚单,缴纳五、六百...
日本人的秩序
跟学生聊,学生问我,在日本感触最深的是什么?秩序?是的,还真是秩序。
日本人讲秩序,大概是举世闻名。有一位北京学者在日本经历了一次堵车,感觉很震撼。从伊豆半岛到东京,几万辆车一辆挨着一辆,排了一百多公里。但只是在路的右侧(应该是他的误看,日本汽车是左侧行驶的)堵成一条长龙,那时间段,几乎所有的车都是回东京的,而在左侧(同上,应是“右侧”)却空荡荡的,谁要是开到那侧,就可以一溜烟顺顺畅畅回去了。可是没有人这么做。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一百多公里的路上,居然不见一名交通警察。在将近10个小时的时间里,车流一步一步地挪,一...
2010年,我读过的部分书
燕子《这条河,流过谁的前生与后世?》
应该说是陆陆续续在读。作者原名叫刘燕子,是旅日华人作家,我的朋友。这本书内容上的价值自不必说,作者身在日本,具有特殊的优势,她保存了许多声音,揭示了许多真相,比如直接寻访东史郎,推动“南京大屠杀”真相的调查。更主要的是作者的视野,这是身在中国国内的作家所十分欠缺的。但国内作家之不如,与其说是客观条件的限制,勿宁说是主观的不为;与其说是不能为,勿宁说是不敢为。从物质条件上说,这本书的作者要比国内写作者差得多,但是她执着、坚守,却远胜于国内写作者。
爱德华·萨义德《东方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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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理解的史铁生
史铁生走了。他长期有病,我是知道的,在他写《我那遥远的清平湾》时,我就知道这个作者是瘫痪的。在我看来,这是最可怕的病之一,但是越害怕,就越容易跟你结缘。虽然不是直接跟我,是许多年后我的妻子,她也曾经一度瘫痪,卧床不起。当时她说到了自杀,我没有回答什么。也许我应该劝她,对她说许多安慰的话,但是我没有说,我虚伪不了。如果是我,我也会想到自杀。那种一味地安慰人的人是讨厌的,对痛苦者来说,也许需要的是你的倾听——倾听他的叹息,他的嘶喊,他的寻死觅活,他的极端与错误——不要反驳他,不要把自己当一个智者,痛苦是最大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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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会有一个“圣诞”吗?
一夜难眠。已经是圣诞节了,我所在的这个南方城市也已经很冷了。但是圣诞的气氛却让天气暖和一些,但是一个来自乐清的消息,让我浑身冷到了冰点,一个叫钱云会的人死了,传说是被杀死了,而且是残忍地。难道又是一个羔羊受难吗?难道又会有一个“圣诞”吗?
这是钱云会在天涯发的帖子:http://sinaurl.cn/hbVB13。这个帖子,在四个多月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顶贴,直到发帖人自己被四条汉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按在路上,强行轧死,这个帖子才火爆起来。我很自责,...
“爱国”不是这样“爱”的
我的小说《大势》中写了在日本的中国人,他们许多是无赖。在中国人心目中,只有日本人曾经对中国犯下罪行,却不知道,中国人在日本也犯罪,以至于日本警方总是把中国人当做重点防范对象。当然两个罪有程度不同的差别,中国人会认为,中国人在日本犯的罪是小罪,日本人是杀人放火,是大罪。但是有句话:“不以恶小而为之”,中国人应该是知道的。
在日本(其实在整个海外),惩戒中国人犯罪,往往会被中国人搅成了民族歧视。明明是不遵守法律法规,即便在中国国内也会被制裁,但是因为发生在日本,就有了不一样的解读。甚至有的人还拉上了民族主义的大旗,...
日语的暧昧与准确
曾经,人民文学出版社一编辑跟我商量,能否把太宰治的《人间失格》翻译成中文。其实《人间失格》已经有中文翻译版本了,他们觉得翻译得不地道,又觉得我的写作风格跟太宰治很像,所以找到了我。关于后一点,他们的考虑是对的,翻译某种意义上说是再写作,但并不是说你随便再写一个作品,而是要写出跟所要翻译的原作精神上契合的作品。这很难。所以当初,我看鲁迅翻译厨川白村的《苦闷的象征》,觉得非鲁迅还真翻译不出那准确味道来。这是最高境界的准确,那种只知道在字词句上亦步亦趋的,甚至一手拿着字典翻译的,用叶廷芳先生的话说,简直是笑话,应当坚决杜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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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猪肉
美学家李泽厚说,中国文化是“乐感文化”,最鲜明的例证就是《论语》,开篇就连连讲到了“乐”。一个充满“乐感”的民族,想让其不幸福都难,即便如阿Q。我不太赞成说当今中国人幸福感缺失,看看种种的“大国崛起”情绪,世界上还有几个民族如此乐观?当然,幸福感也许不只是对事实的感觉,很多时候还是一种策略:不觉幸福又能如何?只能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于是索性让自己感觉幸福起来,所以一个个仍然活得如同快乐的猪。
猪是很实惠的,只知道吃睡,这是实际得到的。试想,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比实际所得更重要?我们曾经做过愚蠢的事情,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