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行大师:胡适之最后的弟子,走了


    在今天的90后看来,“胡适”这个名字多少有点祖师爷的味道了,然而,“胡适”和尘世中国有所联系的人,就是季羡林,1999年,季老以88岁高龄访台,亲自拜谒胡适的陵墓,他写道“我现在站在适之先生墓前,鞠躬之后,悲从中来,心内思潮汹涌,如惊涛骇浪”。此时此刻,季老走了,胡适之最后的弟子,也就走了。
    有人说,季老是陈寅恪的弟子,不是胡适的。而我要说,胡适作为新文化运动的启蒙领袖,汉语现代化的导师,胡适对民国草创时期的文化、教育、思想的影响是巨大的,胡适的思想对季羡林的影响是颇为重大的。有人写过,错过胡适100年,其实,我们并没有错过,今天的我们有意无意中,依然遵循着胡适的许多思想。季老19岁之际,入清华,师从吴宓、叶公超,学东西诗比较、英文、梵文;选修陈寅恪的佛经翻译文学、朱光潜的文艺心理学、俞平伯的唐宋诗词、朱自清的陶渊明诗。 1935年,被德国格丁根大学录取,从梵文权威恩斯特·瓦尔德施米特(Ernst Waldschmidt)学梵文、巴利文和佛学。
     唐德刚这么评价胡适:“他既未流于偏激,亦未落伍。始终一贯地保持了他那不偏不倚的中流砥柱的地位。开风气之先,据杏坛之首;实事求是,表率群伦,把我们古老的文明,导向现代化之路。”
     我们看季羡林,在印度学研究领域,始终是业内导师,同时,又高度关注东方文明在现代化中的嬗变,尽管,季老提出的“东化论”值得商榷,但是,老人家还是要把我们古老的文明,导向现代化,这就是季老和胡适一脉相承的思考之路。
     做学问者,切忌只有学问,这个话很矛盾,其实却也实在,少谈些主义,多研究些问题,做研究的根本目的,在于把学术和时代,学术和民生相联系,把中华文明导向现代化,这种文化的转型,是胡适的,也是季羡林的,不仅仅是胡适的,不仅仅是季羡林的。
     毛泽东创办“湖南自修大学”,给胡适写信,亲言“你的学生毛泽东……”。可这位老师,当年北平围城,老师执意要走,傅作义命令守城门的岗哨不许放胡适出城。而胡适却撒了谎,生生逃出了北平城。
     1958年后,学生掀起对他的批判之后,胡适坦然回应,“我觉得世界上二、三百年来有一种公开的趋向,朝科学民主这个方向上走,朝新的科学方法走,那时候我朋友陈独秀在《新青年》上发表文章拥护‘德’先生和‘赛’先生,我表示过这样的话,把这个抽象名词人格化,把它看作人,最容易错误的,容易人格化,容易人格化,也就容易偶像化,偶像化了,便会盲目崇拜......当时我朋友陈独秀只认得两个名词,不知道科学是一个方法,民主是一种生活习惯,是一种生活方式。”
     提起季羡林,便提起胡适,便提起陈独秀,从季老的生平叙述中,一下子让我们勾连起100多年的中国文化,100多年的沧桑巨变,季老属于那个年代,属于近代中国的学术黄金年代,季老走了,胡适的年代悄然落幕,这是没有泪水的苍茫,这是没有呼喊的沉沦,季老走了,那个时代也和尘世中国决断了红尘联系,一切皆为过去,一切皆为历史,胡适和他的弟子们,真的都走了吗?

     作为弟子,虽非胡适亲传,但是,季老完全传承新文化以来的现代化学术,治学数十年,无处不在胡适的学术影子,无处不在胡适的文化因子,启蒙大师或许是一个两个,但践行大师同样也是可贵,因此,季老是近代中国文化转型的践行大师。

     下面是胡适墓的墓志铭:
    “这是胡适先生的墓,生于中华民国纪元前二十一年,卒于中华民国五十一年。这个为学术和文化的进步,为思想和言论的自由,为民族的尊荣,为人类的幸福而苦心焦思,敝精劳神以致身死的人,现在在这里安息了!我们相信形骸终要化灭,陵谷也会变易,但现在墓中这位哲人所给予世界的光明,将永远存在。”
    这段文字,是胡适墓的墓志铭,季老亲言看过,亲口读过,让季老“心内思潮汹涌,如惊涛骇浪”,我说,这样的评价是给胡适自己的,也是给胡适所有的弟子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