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校长海外培训为何会被公众“错觉”为公费旅游


教育部和国家外国专家局决定组织实施高校领导赴海外培训,今年共100名左右高校领导将到日本、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地培训。教育部和国家外国专家局日前联合发布《关于组织实施高校领导赴海外培训2010年项目的通知》。(新京报518日)

 

进入本世纪以来,我国教育部门,就特别重视对大学校长的培训,以使这些大学的“掌门人”,能紧跟时代步伐,更新教育理念。其中,有两项培训令人关注,一是始于2002年的中外大学校长论坛,今年已经举办四届;二是始于2004年的“耶鲁-中国大学校长高级研讨班”,首届有1027位校领导赴耶鲁大学进行海外培训。

 

此番教育部门组织高校领导赴海外培训,本应是以前海外培训项目的继续,不是什么新闻。可是这不是新闻的新闻,还是成为了新闻,被多家网站推荐到突出位置,引来广泛关注。

 

这是值得深思的。大学校长需要接受培训不假,到海外接受培训,开阔视野,也是必要的。但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却不对味——绝大多数的网络跟帖认为,这不过是校长们借机公费旅游罢了。

 

海外培训被公众“错觉”为公费旅游,倒不是公众知道海外培训的内幕,知晓这些校长报名参加培训班,却不认真接受培训,而是“点过卯”就开溜去游山玩水。反过来,我相信,这个由教育部门组织的海外培训,在纪律上应该是要求严格的,校领导们也是认真的,连去看亲戚也要请假的。但是,这么“认真”的组织、这么“认真”的学习,于现实却是基本无效的。这是比培训安排松散、组织不力更尴尬的问题。

 

问题出在哪里?简单地说,就是学难致用或学不愿意致用。不是我国大学校长,没有对海外现代大学的认识,据有关资料显示,我国重点大学的校长,80%有海外留学经历,按照统计海外留学经历的基本条件,这表明我国重点大学校长绝大多数在海外至少呆过半年以上。而这些有“海外经历+海外培训”的校长,在治校时,借鉴了海外大学的治学经验了么?从我国大学的发展看,没有任何迹象。

 

我倒是听过一位大学校长谈他的体会,让我印象深刻:这位校长说,我们这里在谈去行政化,可国外大学却在加强行政化,行政有行政的好处,效率很高。我们这里办一件事,可以集全校之力,可在国外大学,教授们一“扯皮”、一“反对”,事情就很难办好。

 

这就是校长“学成归来”的结果。我们得承认,在海外高校,长期以来强调教授治校,校长的行政权有限,他们确实在讨论怎样提高行政权,以平衡行政与学术的权力。可我们这里,哪有什么学术权?行政权就是学术权!如果客气一点,计算一下行政权和学术权的比例,可能是90%10%。在这种情况下,校长居然还可用国外大学加强行政权,来否认去行政化的合理性,岂不怪哉?

 

在谈起现代大学的治校理念上,国内大学校长其实是不输给国外大学校长的——在中外大学校长论坛上,国内校长也大谈治理学术腐败,培养杰出人才;在大学中的各种学生活动中,校长也寄语大学生挑战权威,独立思考。可是,真正落实到办学中,没有任何学校严肃治理学术不端,哪个学生敢独立思考试试!在这个时候,校长的办学,采取的是“务实”的思维。

 

不要说大学校长言行不一致,而是他们始终秉持利益至上的原则不动摇。在公开场合宣讲现代的办学理念,是为树立自己“教育家”的形象,获得“口碑”;在具体办学中,用手中拥有的行政权和学术权,谋取现实利益,是为了让自身利益最大化。可谓社会效益、经济效益两不误。

 

对于我国大学发展来说,根本的问题,不是缺现代大学的治校理念,而是没有保障这一理念得以落实的现代大学制度。确切地说,我们目前的大学管理制度,虽然办学自主权有限,但一校之内的财务和人事,其实给校长们很大的“运作”空间,不受约束,也由此“运作”、创造出很多偏离教育常识的教育措施来。发展我国大学,最有效的途径,就是对国外已经实行成熟的现代大学制度实行“拿来”,在我国大学中也建立以“自主办学、学术自治、教授治校、学生自治”为基本特征的制度,历史经验已经表明,这一制度并不存在在我国的水土不服的问题,而是造就了诸如西南联大这样的世界名校,以及蔡元培、梅贻琦一大批教育家。

 

但不知何故,一批批校长出去学习先进的理念,可现代大学制度却迟迟不见端倪。这次国家教改《规划纲要》好不容易提到建立现代学校制度,但同时注明“有中国特色”,这是怎样的特色呢——依法办学、自主管理、民主监督、社会参与。感觉就是对现有办学制度的概括总结,似乎目前实施的大学制度,已经很“现代”了。于是,有关部门就等着海外培训结合很“现代”的学校制度,在中国建出世界一流大学来。这可能吗?当海外培训,也年复一年是新闻,意味着中国大学的建设离开常态,距离遥远,更不必谈与世界一流大学的差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