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车中坐，祸从天上来。5月3日，在太原旅游的北京市公安局民警李忠义因一句口角冲突，竟被同行的山西省太原市公安局民警刘立民召集9名社会闲散人员“教训”致死，酿成了举国关注的“5·3案件”（据《了望东方周刊》）。各地媒体纷纷以“警察打死警察”、“好警察打死好警察”等醒目标题进行转载报道时，有人却在舍本取末式地围绕着“警察与警察”、“本地与外地”、“丰田与黑桑”、“好与坏”的字眼争论不休，更有甚者翻出了受害人李忠义曾因刑讯逼供被撤职的老帐在算，独独忽视这起刑事案件的真正本原。
刘立民是警察，李忠义也是警察，刘立民是太原本地人，李忠义却是北京外地人，刘立民曾是个好警察，李忠义也曾是个好警察，的确，“5·3案件”有太多的“巧合”之处，也有太多的“看点”之处。在公安形象不那么好甚至有点坏的当下中国，“警察打死警察”多少满足了某些人幸灾乐祸的心理，在对外来人员充满歧视甚至敌视的城市氛围中，“本地人打死外地人”似乎更容易引起人们的公愤，在贫富悬殊不断拉大的转型社会，“丰田与黑桑”正中了人们“仇富”心理的下怀，在道德被明码标价叫卖的市场经济时代，“好人与坏人”的争论成为度量罪与非罪、罪轻与罪重的焦点，多少坚定了人们把好人做到底的决心。但我们把“好与坏”的道德标准强加到这个案件中来，甚至不惜把死者的陈年旧帐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证明对方是"好人"或“坏人”的证据时，对本案的调查和处理又有什么意义呢？要知道“丰田与黑桑”、“本地与外地”、“好警察与坏警察”不过是附在人身上的符号而已，它们是没有原罪的，真正的“罪源”在于是谁导致了李忠义的死亡。
退一万步说，即便李忠义不是好人甚至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即便李忠义下车后对刘立民出言不逊甚至恶语伤人，李忠义就“罪该万死”吗？刘立民就有权不经过法定程序对李忠义“执行”死刑吗？更何况李忠义（本处应为“刘立民”）召集的9个“社会闲散人员”中还有6人为刑满释放人员，这又是何等的霸道与恐怖。这个时候拿“好警察”来当挡箭牌，未免太滑稽了吧！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古人尚且知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道理，为什么在法治精神深入人心的今天，还有人如此“糊涂”得要在“好人与坏人”、“道德与法律”之间纠缠不休呢？这个时候搬出道德来当法律的救星，恐怕是别有用心但也注定是徒劳无功的。姑且不论刘立民是否是个“好警察”，也不管李忠义是否曾经受过处分，是刘立民造成了李忠义的死亡却已成不争的事实，对于法律来说这个铁的事实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法律从来都是以事实为依据，而不是以“好人与坏人”的道德标准为依据的。
“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让“好警察与坏警察”的评判归依道德的范畴，让“罪与非罪”的判决回归法律的视野，也许这才是“5·3案件”得到及时公正处理所最需要的。
本文发表于5月18日《三湘都市报》时评版，发表时略有删减。
付：
致 歉 信
由于本人的粗心大意，文中“更何况李忠义召集的9个“社会闲散人员”中还有6人为刑满释放人员，这又是何等的霸道与恐怖”一句错把李忠义当作刘立民，给李忠义的亲人造成了不必要的伤害，在此，特向李忠义的家属、《了望东方周刊》记者、《三湘都市报》时评版主编吴晓华先生深表歉意。时评作为“第二新闻”，真实准确是其生命所在，这次失误让笔者再次深刻认识到这一至理。在今后的工作、学习、写作当中，本人当谨记教训，细心为上。再次感谢李忠义的家属、《了望东方周刊》记者、《三湘都市报》时评版主编吴晓华先生的宽宏大量与不咎文责！谢谢！
刘祖华
2005年5月20日
相关链接:
好警察打死好警察？ http://www.hnol.net 2005-05-16 关注5月9日以来，“警察打死警察”案成为举国关注的新闻事件。山西太原警察刘立民恶名远扬。 “霸道”与“黑桑” 受害民警名叫李忠义，今年47岁，系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分局巡查大队民警。“五一”黄金周期间，李忠义驾驶丰田霸道越野车和其妻子、亲友一起在山西五台山旅游。 5月3日下午，李忠义一行人返京前，准备买一些山西老陈醋，购买地点在太原市桃园北路天客隆超市。 傍晚6时许，李忠义等人从天客隆超市出来，驾车行驶到桃园北路和水西关街十字路口附近一左转弯路口等红灯时停住。此时，跟在李忠义车后的车牌为沪D27610的黑色桑塔纳轿车（太原市公安局尖草坪分局刑警一中队刑警刘立民驾驶），一直鸣笛不止，催促李忠义赶紧开车。 双方就在此时发生一次冲突。据太原当地公安内部人士透露，当时李下车后并非像有媒体报道说的去解释，而是冲着司机很生气地说了几句话，大意为：你看不见前边有红灯，光摁喇叭你就能飞过去？对方司机也气势汹汹，李忠义遂与桑塔纳轿车上的人发生了争吵。随后，李忠义驾车离去。 于是，“刘立民一面跟踪李忠义的车，一面打电话召集了数名社会上的人，告诉他们要教训的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 警察何以打死警察 当晚8时50分许，李忠义等人驾车返回住地唐都大酒店，其他人下车后，李忠义开车到唐都大酒店对面的省冶金厅招待所停车场停车。 9点左右，李忠义驾驶丰田霸道越野车返回停车场停好车后，就往外走。转眼工夫，停车场里一辆车上的一个女人突然喊了一声：“有人在后面打架哩！” 稍后，120急救车和110民警先后赶到了现场。 李忠义被送到医院时已经脑死亡。5月4日凌晨5时，虽经医院全力抢救，李忠义终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据了解，案件发生后，太原市公安局高度重视，立即成立专案组进行侦破。 是被抓还是自首5月6日，9名犯罪嫌疑人全被抓获。驾驶黑色桑塔纳轿车与李发生口角并召集“打手”的男子刘立民，确为太原市尖草坪公安分局的刑警。其他9人中有6人为刑满释放人员。 太原市尖草坪公安分局宣传科黄科长对记者说，“案发后刘立民曾在很短时间内向中队领导汇报说自己闯了祸，并很快去自首。当他听说李忠义已经死亡的消息后，他马上哭了。” 在采访中，记者听到一种说法：不少人认为对于刘立民是否投案自首尚有疑点，“假如刘立民很快自首的话，还用太原警方三昼夜的艰苦侦查吗？”一位当地记者说。而此前，相关媒体的报道一直用“抓获”一词。 均是好警察吗 刘立民是1970年出生，现有一个两岁的女儿。 尖草坪公安分局宣传科黄姓科长对刘立民的评价是，“工作认真，性格不错，与同事处得也好。” 同样，遇害的北京警察也被描述为一个好警察。有报道引述被害人妻子王女士的话说，李某平日为人友善，连年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且曾在公安系统立过二等功和三等功。 然而，太原警方的调查不但推翻了先前“李忠义下车解释”的报道，而且还对李的职业操守提出质疑，“据市局的通报，李忠义原来是北京朝阳分局呼家楼派出所的副所长，曾因刑讯逼供被撤职。”一位太原公安系统的内部人士透露。 据《了望东方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