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语


 

寒假的日子总是有点清闲。老家来了电话,奶奶说正月十四村里要做戏。

看戏,这个词已经被我遗忘了很久,但是孩童时代的种种景象却浮上了脑海。在我的老家,每逢佳节,社戏便是最受欢迎的活动,通常会请戏班子,少则两三天,多则十来天。至于经费多半是村大队出资或是全体村民集资又或是哪位大老板捐资。每年的春节,是老家最热闹的时候了。
    
这次请的是宁波市小百花越剧团,全村1000多号人自认为这是了不起的事儿。虽然破费。但正月里头大家难得尽情欢庆,便也不放在心上了。戏班子未到,家家户户早在几天前就争抢着去庙里摆长凳,希望能得到最有利的位置。锣鼓声声,原来空旷的庙宇已经人头攒动,甚至连邻村的村民也都赶过来。人群中多半是些老人和孩子。看戏成了老人的消遣;孩子们自然是什么都不懂,但他们却能为感受到如此热闹雀跃。戏开了,场子更加热闹起来了。戏台上做戏人圆润宛转的声音在庙内回响:台下嗑瓜子的,啃甘蔗的、剥橘子的还有小孩的哭声,甚至有请客人留下来吃饭的吆喝声,嘈杂一片。而我也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时代,陷入了对它的回忆之中。

  眼前的戏台,依旧是我儿时在上面抱柱子捉迷藏的戏台,而此时它却是显得那样地渺小,几个背景占据了很大的空间。古老的庙宇依旧肃穆,只是柱子的朱红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慢慢地褪去。曾几何时,我也与一帮小孩趴在戏台的前沿,却常常因为人小而够不上但还是乐此不疲地仰头张望着做戏人的一颦一笑。甚至还跑到后台看着他们化妆,心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画上眉毛,抹上唇红,穿上戏服,掂着兰花指成为这戏台中的主角。而今,这只能是我逝去的梦想了……
    
庙门外是一条街。街两旁摆满了小摊,油炸之类的小吃是最受孩子欢迎的。也就是在做戏的这个时候,父母都会很大方地给孩子零钱。也许这就是孩子们为什么这么热切盼望着戏班子的到来吧。孩子们的兴趣不在于看戏,因此他们总是来回穿梭着。

   
坐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我没有了儿时的兴奋与激动,却有着深深的回忆和怀念。旁边的一位白胡须的老人惊讶地看着我,说不认识我,问我是哪里人。直到我说我是本村某某某的女儿时,他才恍然大悟并且感叹起岁月不饶人。坐在我前面的一位怀抱小孩的年轻妇人转身与我打招呼,恍惚中我才记起是我儿时的伙伴。在这块我无比熟悉的土地上,我突然感觉自己成了陌生人。

    
待到戏班子走了,年也过得差不多了。老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年轻人走了,留下的还是那些老人和小孩。回头望去。老家轻烟飘渺,我却渐渐地看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