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大学关键要有造就一流学者的土壤

王淼

近日，“北大清华将被香港的大学扫成二流”的学者观点在网上引发激烈争论。在这种“对政府和内地高校造成一定困扰”（香港科技大学内地招生负责人朱力径语）的态势下，两家香港大学都出面进行了澄清，香港大学中国事务总监黄依倩表示，所谓北大清华“二流说”的说法“完全错误”，不仅北大清华，南京大学、浙江大学、中国科技大学等高校的部分学科“都非常突出”。（北京晨报 7月12日）但是，这场由香港大学进京招生引发的“中国高校信任危机”仍然应该引起我们的深入思考。

北大清华确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理想学堂。前几年，我的一位大学同学到北京出差还专程去北大校园转上一圈，以慰他的“暗恋之苦”。那么，为什么香港高校的到来会那么容易就“吹皱一池春水”了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北大清华等国内一流高校虽然在国内还是“内战内行”，但在国际前沿学科的比较上已经“外战外行”了。

应该说，比起硬件条件，很多高校确实是国际一流了。笔者去过的有的高校，仅为校庆建设的楼堂馆所的耗资就数以亿计。与国内普通人的收入水平相比，这些著名高校的教师待遇也不可谓不优厚了。那么，为什么我们会“播种的是龙种，收获的是跳蚤”呢？也就在昨天，上海的一位搞外国经济研究的大学老师和我谈了一些搞研究的苦衷。他告诉我，他所在的学校已经多年没有从国外购买过专业图书资料了，现有的外文书刊都是国外学校赠送交流的，局限非常大。这种状况并非学校经费缺乏所致，而是因为学校把钱都用在购楼买车等所谓的“硬件”建设上了。而且学校根本没有学术气氛，上完课老师们往往“老死不相往来”。笔者还了解到，在相当多的一些高校官本位盛行，白发苍苍的教授还都要看牛气冲天的行政人员脸色行事；一些学校造假浮夸成风，只要能搞来大量课题就是“老子”，“汉芯”造假的一路绿灯正是在这种氛围里造就的。

去年有过一场关于中国几个真正的经济学家的讨论，这场口水仗虽然不了了之了。但客观地讲，这场争论对于清楚地认识我们一些所谓的“热门学科”在国际上的地位还是很有好处的。有经济学者告诉我，别看有的经济学家在国内炒作的像要得“诺贝尔奖”似的，在国际的高规格学术研讨会上连入场券都拿不到，因为他们在国内大肆宣扬的学术观点都是从人家那搬弄过来的。如果我们把“真正的经济学家”的争论变成关于国际一流的经济学家的评比，再推广成国际一流的哲学、法学家、社会学家、政治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的讨论，有关经济学家的热炒会不会同样适用呢？一个连国际一流，甚至国际二流学者都没有的高校，又何谈国际一流高校呢？没有一流学者，楼堂馆所再高级，设备仪器再先进，对于莘莘学子又有多少吸引力呢？

而一流大学恰恰是和一流学者相联系着，正是王国维、梁漱溟、陈寅恪、胡适、闻一多、朱自清、梁思成、王力、俞平伯、金岳霖、费孝通、张岱年等等一代大师成就的今日清华北大的盛名。正如清华大学老校长梅贻琦曾说的，大学之大，乃大师之大，非大楼之大之谓也。而现在最重要的真正培育造就出我国真正一流的学者，而不是沉湎于谁一流、谁二流；谁第一，谁第二的无谓争论中。记得鲁迅先生说过，“在要求天才的产生之前，应该先要求可以使天才生长的民众——譬如想有乔木，想看好花，一定要有好土；没有土，便没有花木了；所以土实在较花木还重要。”重新关注国内高校面临的这场信任危机，意义正在于引导我们思考如此形成能够造就一流学者的土壤。

发表于《中国改革报》有删节，见http://www.crd.net.cn/ShowNews.asp?NewsID=42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