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公司资产增强型对外直接投资剖析
柴忠东

摘录：

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际投资中资产增强型对外直接投资( FD I)显著增加。与资产利用型投资活动( asset - exp loiting activities)有所不同,资产增强型投资活动( asset - augmenting activities)主要是指跨国公司借助于FD I开发、吸收东道国(或竞争对手)中的知识、技能等重要的无形资产,以增加企业内部现有资源和能力的存量,进一步充实、提高企业的核心技术优势,为企业在区域或全球市场竞争中获胜积累必要的战略性资产。资产增强型FD I的发展优化了跨国公司内部的资产结构,保持或增强了跨国公司的创新活力和竞争实力,同时也更加凸显出知识、技术、人力资本等创造性资产在跨国公司全球经营战略中的重要作用。尤其是在知识经济时代,对外部优质战略资产的有效利用不仅关系着跨国企业参与国际竞争的水平和能力,而且也影响到其未来的战略价值和战略利益。因此,当前,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的跨国企业都将资产增强型FD I作为增强其自身竞争优势的一条重要途径。

一、资产增强型FD I的产生
众所周知, 20世纪六七十年代,跨国公司从事FD I大多是为了获取东道国廉价的自然资源或非熟练以及半熟练劳动力,以降低生产成本,赢得成本竞争优势;或者绕过关税壁垒,进入东道国市场,以扩大市场份额。这一时期,自然资源或市场寻求型FD I在跨国公司对外扩张中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然而,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际经济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这对于跨国公司的经营战略、组织结构与管理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首先,创造价值和获取财富的主要源泉发生了根本性变化。John Dunning (2000)指出:“在过去的三个世纪里,创造财富的主要源泉已经从自然资产(如土地和相对非熟练劳动力) 、有形的创造性资产(如厂房、机器设备以及资金)转向无形的创造性资产(即各种形式的知识和信息) ,而所有这些无形资产则主要体现在劳动力所蕴含的人力资本、组织结构、学习能力以及其他各种物质资产之中。”在创造物质财富的过程中,创造性
资产超越自然资源占据主导地位,促使跨国公司在实施全球经营战略时更加注重寻求有利于增强自身所有权优势的知识资产,以进一步改善或提高企业的核心能力。其次,跨国公司所有权优势的基础有所变动。20世纪70年代,跨国公司的所有权优势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对其母国专有无形资产(如技术、商标、管理经验以及企业家精神等)的拥有和使用上,跨国公司大多是在母国基地的环境中创造并保持其基本竞争优势的。但是, 20 世纪90年代之后,随着跨国经营活动在广度和深度上的进一步拓展,跨国公司开始进入全球(或区域)一体化发展阶段,其所有权的国别属性越来越模糊,所有权优势更多地表现为对企业专有无形资产的排他性占有上。这一时期,企业所有权资产的来源也日益多样化,尤其是在知识经济时代,知识资产在区域间的不均衡分布以及技术竞争的紧迫性促使跨国公司必须合理使用本国以外的互补性和协同性资产。在这种情况下,跨国公司的竞争优势不仅依赖于自身所拥有的技术创新能力,而且更取决于其管理和协调地理上分散的创造性资产的能力(尤其是在知识密集型部门中)以及获得最优资产组合的能力(即将自身的所有权资产与其所在东道国的区位特定资产更加有效地结合起来,以创造更大的全球竞争优势) ,这显然构成了当前跨国公司所有权优势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第三,跨国公司的经营空间空前扩大。交通、通讯技术的发展克服了时空障碍对跨国经营活动的限制,贸易、投资壁垒的降低又赋予跨国公司更为广阔的活动空间和范围,使得跨国公司可以通过其遍布全球的分支机构接触到不同区位内的战略性资产。随着经济全球化趋势的不断增强,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进一步放松了对外资进入的管制,许多国家还竞相采用吸引外资的激励政策和措施,并更加注重改善跨国公司的经营环境,如宏观经济管理、基础设施建设、人力资本供应和竞争政策调整,等等。
据统计, 1991～2001年间,世界各国做出的有关FD I的政策调整共计1 393项,其中,有1 315项措施是为了进一步吸引外资的,约占全部政策变动的94%。这为跨国公司寻求外部的资源和能力创造了一个日趋宽松的国际投资环境。
第四,跨国公司面临的全球竞争压力急剧增加。各国市场的进一步开放改变了企业经营的外部环境,以往局限于地区性市场的竞争正在被全球范围内的产品竞争所取代,这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企业竞相采用创新技术,提高生产效率,而又刺激了技术进步的不断加速。与此同时,世界各国传统制造业领域内的产能普遍过剩,获利空间缩小,而知识密集型高新技术产业则呈现利润递增的趋势。为了保持竞争力,跨国公司越来越需要将创新、效率和灵活性有机结合起来,知识、学习和创新正在成为新的竞争力源泉。可见,知识经济的蓬勃发展,经济全球化、市场自由化的不断推进极大地改变了跨国公司的
经营与竞争环境,也促使跨国公司的战略目标由利润最大化向增强竞争力转变。在这种情况下,FD I不仅是跨国公司充分发挥现有的所有权优势以获取垄断利润的一种必要手段,而且也正在成为其寻求外部优质战略性资产以增强竞争优势的一条重要渠道,资产增强型FD I应运而生。从实际情况来看,通过FD I获取重要的无形资产既可以补充企业自身欠缺的资源和能力,创造新的竞争优势,同时也能够增强其在传统竞争领域内的技术优势。因此,越来越多的跨国公司开始认识到通过FD I扩大内部知识、技术、技能等战略资产存量的重要性与紧迫性。

需要指出的是,国外一些学者早已注意到资产增强型FD I的发展趋势。1993年, Dunning在其所著《多国公司与全球经济》一书中,对FD I的动机进行了深入细致的分析,在传统的市场、资源和效率寻求型投资动机之外又补充了战略资产(或创造性资产)寻求型动机,即FD I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增加跨国公司现有的资产存量,这些资产可以维持或增强对外投资企业的整体竞争力,或者削弱其竞争对手的整体竞争力。Serap io(2000)指出,以往,企业扩张其海外的R&D活动主要是为了支持东道国本地的生产制造和市场营销活动,而如今企业从事海外投资则是为了补充其国内的研究、技术和产品开发实力,由此,海外R&D活动正在成为企业获取用于全球化经营的新知识和技术的重要源泉。Porter ( 1990)更是从理论上指明,企业不应被动地接受其经营所在国要素禀赋所决定的命运,而是可以主动地利用战略和投资来培育自己的动态能力,最终获得国际竞争力。Almeida (1996)研究发现,为了达到学习的目的,美国硅谷中的国外子公司一般通过雇佣当地员工与使用当地供应商的方式进入到当地的知识网络之中,进而学习和利用地区性和国别性专有知识为企业的创新活动服务。该研究指出,硅谷中的外国子公司在保持先进技术发展和扩展企业知识基础方面,不仅超过了它们自己国家中的企业,而且在吸收当地知识方面,还有希望超过处在同一地区的当地企业。Dunning(1996)在分析了《财富》杂志所评选出的150家全球最大工业企业的竞争力来源后认为,这些企业中1 /3到2 /5的资源和能力直接来自于它们国外的经营活动。

二、资产增强型FD I的发展现状
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生产专业化的深入发展、国际竞争的日趋激烈以及技术创新的不断加速,跨国公司在技术能力的开发上更倾向于通过FD I接近、获取东道国中区位特定和企业专有的知识、技术资源以及创新经验,这些知识资产可以弥补企业自身的“战略缺口”,有助于跨国公司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较强的竞争优势。另一方面,知识作为经济资源遵循边际收益递增规律,即知识资源的增加可以导致企业物质资源的更加充分和有效的利用,以及企业产品或服务附加价值的大幅提高,而且,知识的溢出效应还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其他要素的报酬递减效应。正因为如此,知识资产才能够成为促进企业财富增长的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从实际情况来看,当前跨国公司资产增强型FD I主要集中在三个层面上:1. 在某些特定的发达国家。长期以来,资产增强型FD I大多发生在经济结构趋同,生产技术水平相近,科研实力较强的美、日、欧发达国家之间,属于水平意义上的投资活动。这些国家的国家特定优势( country - specific advantages)有助于跨国公司建立新的企业特定优势或者增强现有优势。这里,国家的边界是重要的,因为各个国家在知识开发轨迹上都具有很强的路径依赖性,这种路径依赖性本身独具特色,由难以为其他国家所模仿或复制的制度性因素构成,比如政府的技术政策、在创新领域内企业与政府间的相互作用、企业网络的运作、非商业性基础措施(包括高等院校、研究中心)的作用,等等。因而,这类知识通过边界的扩散是有限的,因为国外的潜在接收者吸收该类知识的能力很低,只有分支机构位于该国境内的企业才能够直接而充分地接近该
国积聚的专有资源,也才能够获取该国国家知识开发体系溢出的正外部效应,也惟有这些企业才会从东道国特定的技术和组织的能力中获益。换言之,跨国公司在东道国当地所开展的企业特定优势的创造活动中,先进的国家知识开发体系起着拉动力的作用。可见,企业特定优势不仅产生于母国,更有可能来源于技术水平先进的东道国。Dunning(1998)指出, 1994 年美国跨国公司全部对外R&D投资中, 91%集中在发达国家。
2. 在某些特定的集聚经济效应明显的区域。
大量事实表明,跨国公司FD I在进入东道国后有向该国的某些特定区域集中的趋势,而且技术水平越先进,地理集中度也就越高。例如,新泽西州和纽约地区的生物制药业、密歇根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的汽车业、硅谷的电子信息业,等等。可见,一些区域经常会在某些技术或产业领域内形成专业化特色,从而为投资企业提供可以利用的差异化的技术和经济优势。跨国公司通过在这些地区投资,可以接触到根植于区域中的地方性知识、技能等异质性、非流动性资源,并通过面对面的直接交流、合作研究与开发等方式将自身的所有权优势与外部的人力资本、技术密集型资产有效地结合在一起,在潜移默化中学习、掌握国外最新的知识、技术以及组织管理技能。在这一过程中,资产增强型FD I的重要性在于它能够使跨国公司最大限度地获取外界隐含性的、未编码知识等不易传递、流动的无形资产,从而优化了企业内部的资产结构,为跨国公司在国际竞争中占领技术制高点积蓄力量。而一些拥有高度竞争力产业的区域也倾力打造能够促进创新和发展的支持性环境,以此提高各自对流动性资源的粘度,吸引和留住外部资源。例如,在英国,高科技产业大多集聚在剑桥大学周围,这里的第一个产业园区始建于1970 年,如今,这里已经拥有1 000多家创新型企业,雇用的员工已超过27 000人。

3. 在某些特定的跨国企业。Hagedoorn(2001)发现,在大多数产业部门中,大型跨国企
业(大多数在福布斯全球500强之列)是最积极的技术联盟参与者。它们经济实力雄厚,研发经验丰富,始终是技术创新与扩散的组织者与承担者。例如,在英国, 95%制造业R&D 活动是由100 家大型企业完成的。在德国, 西门子、戴姆勒- 奔驰等占据了国内工业R&D能力的近1 /3。从本质上说,资产增强型FD I主要着眼于企业未来的长远发展和战略利益,是一种前瞻性、战略性投资活动。目前,这一类投资相对集中于技术发展迅速、投资回报丰厚的生物制药、电子信息、新能源、新材料等市场前景广阔的高新技术产业部门。资产增强型投资的动机很少在于提高跨国公司现有的静态效率,而更多地是为了
以动态的累积学习的方式增强跨国公司未来创造财富的能力。需要指出的是,强调寻求外部资产的重要性并不意味着企业可以忽略源于内部资源的自我发展能力,企业自身核心技术资源和能力的培养、形成和发展始终是企业生存的基础,也是企业赢得竞争优势的根本所在。因而,过多地依赖于外部资源,将会使企业失去创造自身核心技术优势的基础,进而削弱其成功识别、吸收、积累外部优质战略资产的能力,最终直接影响到企业对知识、技术等创造性资产的开发水平和利用程度。可见,寻求外部资产与发展内部
资源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只有不断提高自我创新能力,企业才能够保持或增强其持久的全球竞争能力,而寻求外部资产则是对发展内部资源的必要补充和完善。

三、跨国公司必须具备的条件
1. 海外子公司战略角色的转变。传统跨国公司理论认为,企业特定优势一般产生于母公
司,母公司是知识发展和扩散的承担者,而子公司仅仅是知识转移的接受者,是进入海外市场以及企业发展和扩张的工具。在这一理论前提之下,跨国公司主要关注于如何根据不同区域市场的特征来利用母公司原有的竞争优势,而不是关注于如何建立竞争优势。如果子公司被视为母公司知识存量的“输送管道”,那么母公司考虑问题的焦点就是子公司如何在每一个区域市场上利用母公司业已获取的知识和已经存在的竞争优势,从而忽视了子公司在企业特定优势的产生和发展中的作用。然而,近年来,随着国际经济环境的变化以及海外子公司规模的发展和资源的积累,母公司不再是企业竞争优势的惟一来源,海外子公司正由母公司战略的被动执行者转变为积极参与者,由母公司知识与技术的转移者转变为知识与能力的贡献者。Kogut 和Zander(1993)认为,“对于一个正想成为全球性企业的跨国公司而言,当创新和知识成为重要动因时,企业就会从利用母国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企业特定优势朝着在跨国公司网络中创造和扩散知识的全球化战略方向转变。”正因为如此, Bartlett、Ghoshal和Moore ( 1995)等人指出,“越来越多的
跨国公司海外子公司正在超越传统的下游活动范围,如销售、服务和组装,而将其职责扩张至上游活动范围,如研究与开发、零部件生产、战略性营销和支持性活动等。”子公司正由过去的单一角色朝着多重角色的方向发展,子公司在东道国从事特定的价值创造活动,因而可以深深地根植于这些国家中的知识开发体系之中。子公司创造性地吸收和利用东道国当地知识,逐步形成独具特色的子公司特定优势,从而提高了对当地市场的反应能力。从对跨国公司的整体贡献来说,海外子公司正在成为前沿思想的创造者、重要研究任务的承担者、总体战略规划实施中的积极参与者,以及跨国公司知识网络体系中重要的学习者和知识贡献者。从职权和管理角度来说,母公司逐渐改变传统的管理模式,通过授权和分立不断扩大子公司的经营自主权,从而增强了子公司的反馈水平以及对当地市场的回应能力,有效提高了其获取和利用当地知识的潜力,使得子公司更有可能从多元化的地区和业务活动中创造出不同于母公司的差异化知识与能力。

2. 跨国企业技术开发能力与资源整合能力的提升。企业想要跟踪、评估并且学习其他企业的研发活动,吸收并进一步开发外部可获得的技术,那么自身的R&D 能力就显得异常重要。在获取知识密集型资产的FD I中,企业自身也必须拥有与所收购资产相类似的生产性资产与技能,这样才更有利于企业及时吸收外部新的技术资源,并将其整合到一体化经营网络之中。如果新知识与企业所从事的业务和已有的专业技术相关联的话,那么与创新相联系的成本(比如学习新知识和吸收新研究成果的成本)会变得很小。
Cohen和Levinthal (1989, 1990)指出,企业要想利用自身组织之外的研究成果就必须先对其“吸收能力”进行投资,即为了获取和利用外部形式的知识,必须积累知识、技能和组织经验,企业对于研发的投入不仅有利于其技术创新能力的提高,而且也有利于企业知识吸收能力的提高,这就是研发的双重效应。Cohen 和Levinthal ( 1989 ) 认为,虽然R&D可明显地产生创新,但它也发展了企业从环境中识别、吸收和利用知识的能力。可
见,与许可证交易、专利解密、雇佣竞争对手的研发人员以及从事反求工程相比,独立自主的R&D活动是学习其他企业产品和工艺技术的最有效方法。另一方面,从实际情况来看,不同文化背景,不同价值观的知识、能力之间大多存在着一定的差异性,甚至是对抗性,因而需要企业采取相应的策略,进行必要的创造性综合,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内、外部资源之间的协同性,努力消除彼此之间的对抗性。为此,企业需要组建专业人
才团队,强化组织学习能力,不断提高企业的整体素质,以适应外部环境变化的需要,达到增强实力和快速发展的目的。

3. 网络型组织结构(Network - form)的建立。

一般地,大型工业企业在经营管理上只有两种基本组织结构,即U型结构和M型结构。U型结构是集权式的,而M型则是分权式的。伴随着多样化成长战略的实施,M型结构先后成为美国和西欧现代大公司的基本组织形式,并在20 世纪六七年代进一步为跨国公司采用。然而,进入20世纪90年代之后,美欧企业相继实施归核化战略,强调核心能力的培育、维护和发展,把经营重点集中到价值链中优势最大的战略环节上,而将非核心生产活动剥离外包出去,M型结构已不能适应企业全球化战略发展的需要, 正如Porter
(1998)所言:“迅速变化的环境致使生产的垂直一体化无效率、无能力、缺乏灵活性,为此,企业组织结构的反应就是从M型转变为形成一个拥有外部独立供应商的一体化网络。”Cooke和Morgan (1998)同样认为,“在不确定性很高,而环境又极不稳定,并且企业强调知识的创造和扩散的情况下,最有效率的组织形式似乎不是科层的M型,而是差异化的N型”。差异化网络由各种彼此相关的分散资源所组成,包括每个国别子公司
中存在的当地联系、总部与子公司之间的联系、子公司相互之间的联系。这种复杂的多层面关系模式为公司提供了在国别、地区和全球市场中进行快速创新的手段。现代跨国公司日益成为由遍布全球的分支机构所组成的复杂的差异化网络。与M型结构有所不同,N型结构中资源流不仅存在于母子公司纵向联系上,而且也存在于子公司之间的横向沟通中。因此,N型结构能够有效地促进知识在跨国公司体系内部的充分运动,获取协同效应,增加企业的灵活性,增进企业之间的合作。网络结构模糊了公司内部各个层
次(尤其是跨国公司总部与海外子公司间)和各子单元间的组织边界,为组织内成员之间建立个体间的亲密关系、亲和关系以及认知模式上的趋同提供了组织上的便利,这种社会关系的加强有助于跨国公司子单元间知识的分享与转移,尤其有利于那些难以编码的隐含经验类知识的传递。此外,网络结构中信息流动的速度更快,范围更广,这为子公司进行知识学习、传递和扩散提供了保证,也为跨国公司在各个层面上的整合、创造新知识、获得新优势提供了可能。可以说,N型组织结构的产生为海外分支机构在创新活动中扮演战略性角色创造了更多的机会。

四、资产增强型FD I的投资形式
当前,跨国公司为寻求外部战略资产而采取的投资形式多种多样,通常情况下,跨国公司大多采取以下几种投资形式开发外部的资源和能力。
1. 组建战略技术联盟,通过强强联合共同创造、分享先进技术。从本质上说,战略技术联盟是一种知识联盟,它以知识的相互学习、生产、转移以及有效整合为主要目的。目前,战略技术联盟在跨国公司战略联盟中处于极其重要的地位,大约1 /4～1 /3的战略联盟都与技术交换和合作研发有关。Hagedoorn (1996)研究发现,在过去几十年中,战略技术联盟的发展十分迅速,尤其是20世纪90年代末期以来,其数量呈几何级增长。据统计,战略技术联盟从20世纪70年代中期每年不足50 个猛增到20 世纪90 年代每年将近600个。战略技术联盟为合作双方提供了进一步发展资源和能力的机会,当两个或多个企业结为战略伙伴时,为了开发新技术和新专长,结盟双方的生产、技术人员需要密切合作,长期聚集在一起相互交流和学习,共同从事研发活动,这就增强了组织学习的效果,有利于结盟一方进入另一方的核心知识领域,接近蕴藏于企业生产、技术人员之中的技能、诀窍、经验等隐性知识,促进了企业之间知识形态资源双向以及多向流动。在跨国公司的投资活动中,通过组建技术联盟而迅速成长的案例很多,例如, 20 世纪90 年代初期, IBM为了进入个人计算机市场,与微软和英特尔公司建立了战略技术联盟,共同开发微处理器和操作系统,结果IBM很快就掌握了PC系统的核心技术,开发出相应的产品,迅速打入国际市场,取得了骄人的销售业绩。
2. 并购目标企业的优质资产,扩大自身资源和能力的积累。近年来,跨国兼并收购屡屡成为企业扩大内部资源储备的一种快捷有效的方式。通过并购,跨国公司可以获得与本公司的核心业务(核心技术)相关的上、下游技术、新技术以及与核心业务无关的非相关技术。通过获取相应的技术,跨国公司就能够取得相应技术上的静态与动态协同效应,进而提高跨国公司的技术效率,保持并增强跨国公司的技术竞争优势。例如, 1998年,美国IT业新秀康柏公司一举收购了美国数字设备公司,及时引入了数字设备公司一流的小型计算机开发技术和完善的全球技术服务网络,从而大大增强了自身的技术实力与创新能力,一跃成为美国仅次于IBM公司的第二大计算机公司。
3. 充分利用产业集聚效应,不断获取创新的知识、技术。同一产业相关的企业集聚在一起,相互沟通与交流,可以促进专业知识(尤其是隐含经验类知识)的传递、扩散,加快企业内部资源和能力的积累。空间上相对集中有利于企业通过互相学习、面对面的讨论以及非正式的交流等不同方式及时获取重要的市场信息、管理经验、技术诀窍等创新资源,同时也能够激发企业的创新灵感。美国硅谷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半导体工业聚集区,同时也是最成功的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许多国家的跨国公司都在这里设立了研发机构,充分利用集聚所产生的知识外溢效应,不断汲取创新性资源。此外,英国的苏格兰科技区、印度的班加罗尔、中国台北的新竹科技工业园区也都是闻名于世的高技术产业开发区,产业集聚所产生的区域创新优势,成为这些高技术产业集聚最重要的利益来源。
4. 设立研究开发中心,广泛网罗世界各地的优秀人才。跨国公司深谙人才优势在全球竞争中的重要作用,因此,不惜投入巨资,在世界各地设立各种形式的研发中心,竭力网罗当地的专业技术人才,以充实自身的科研力量,创造新的竞争优势。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跨国公司在东道国中的一些研发活动已远远超出了针对当地市场的特殊需求所从事的应用性研发的范围,越来越偏重于创造性的研究活动,其研究成果也往往借助于跨国公司遍布世界各地的内部网络服务于全球市场。当前,一些实力雄厚的西方跨国企业不仅在发达国家中争夺高科技人才,而且也开始在发展中国家开发、利用高素质的人力资
源。例如,微软、英特尔、西门子、摩托罗拉等跨国公司纷纷在印度设立自己的研究机构,利用当地丰富而廉价的程序设计人员从事计算机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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