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恨心的父亲和他残酷的训子方式，遭至社会舆论谴责声一片。许多人都认为，这个父亲太冷酷、太没有人性了；甚至有人认为，这个父亲太不正常了，有人怀疑他是不是有神经病。对于善良的人们的善良想法，我非常能够理解，可是，要想出人头地，要想超越众人，不吃苦，不下功夫，行吗？

   社会上人很多，而在某个方面能成功、能成名、能被人津津乐道的人，又有几个呢？人的智力本身是极少有超级聪明，和极端愚钝的，家长们很清楚，自己的孩子要想出人头地，拿什么和别人比呢？机遇当然是一个方面，但是更重要的，是实力。实力怎么来呢？别人吃你也吃、别人睡你也睡、别人玩你也玩，那实力能比别人强在哪儿呢？哪个父母不疼自己的孩子呢？希望自己的孩子成功，本身就是爱孩子的一种方式，只是个人的爱法可能不同。

    中国有一句老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以前，我们喜欢从政治的角度，把这句话曲解成：要做人上人，就是要做压迫别人和统治别人的人；我们还曾批过这种想法，说这是一种希望人压迫人、人剥削人的剥削阶级的想法。现在，我们可以很理智地来看待这句话了：人上人的意思，就是指一个人要比别人强，要从人堆里冒出尖来，要从人海里脱颖而出的意思。有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好呢？有这样想法的人，才不甘平庸；有这样想法的人，才渴望更大的成功；有这样想法的人，才有上进的动力；有这样想法的人，才可能有成就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但是，光有这种想法还不行，因为成为人上人是要具备实力、具备能耐、具备水平的；那么，超越别人的能力从何而来呢？这句简单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吃得苦中苦。

    当有些家长一方面羡慕着刘翔的更快和王励勤的更强，另一方面又心疼孩子，不让孩子刻苦训练的时候；有些家长已经狠下心来，开始了自己近乎残酷地教子探索。上面说的那位父亲，那位让孩子用极限的训练去争取更大成绩的父亲，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我在上海电视台播出的纪录片《奔奔快跑》中，还看到过一个类似的故事。故事中，是一位参加过对越反击战的退伍士兵，刻苦训练儿子奔奔的故事。他不是让儿子跑，更准确地说，是让儿子骑。他训练孩子的方式，是让孩子骑车子到路途遥远、路途也很艰苦的地方去。比如，骑车子从北京到西藏。尽管孩子有时候会觉得受不了了，哇哇大哭，但是，我们看到，孩子跟着父亲骑着车子，做了几趟长途旅行之后，明显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多了、硬朗多了、也大气多了。我们从一些已经成功的人士回忆童年的讲述中，也能听到他们当初被父亲近乎苛刻和残酷地训练的故事，著名音乐家傅聪和著名钢琴家郞朗都有这样的经历。

    我最近刚刚写过一篇文章，叫《苦寒中绽放的马戏之花》。这是在今年刚刚结束的上海电视节上获得了大奖的纪录片《马戏学校》给我们讲述的故事。片子里主要说到了两个孩子，11岁的小男孩蔡勇和9岁的小女孩徐璐，看片子的时候，我几次落了泪。那个父母都是聋哑人的蔡勇，为了练成圆盘上的技巧这个节目，被老师狠狠地训斥，家长严格地督促，自己又练得满脸是汗、满脸是泪的；几年的寂寞、几年的刻苦、几年的坚持，成就了几年后的成功。今年的春节晚会上，一身白衣的蔡勇，衬着灰兰色的光线，在圆盘上完成的那组或翻、或转、或双手支撑、或单手倒立的镜头，就是他残酷训练的结果。小徐璐为了练空中飞人这个节目，无数次地从高空中摔下来，一次摔到护网上，昏了过去，被老师们唤醒之后，她一面哭着，一面咬着牙，又上去练了，又摔了下来，再爬起来上去。人都像在路上走那么轻松地话，怎么会自然就在空中飞呢？人们都想看那平常看不到的东西，怎么能够出现那种景象呢？大家都做一样的事情，不一样的风景从哪儿来呢？看到刻苦训练觉得难过，又希望看到刻苦训练之后的精彩，人永远会这么想，也永远会这么矛盾。

    我们都听过古代的“头悬梁、锥刺骨”的故事，说的是古代的两个名人，当初读书的时候，采取了把头发扎起来绑在房梁上，屁股旁边放上锥子，这样的举动。如果人疲倦了，头一歪，被拉疼了的头皮就提醒你，也就不至于睡过去了；瞌睡了，人身子一斜，屁股就会被锥子扎疼，也是提醒你，别睡着了，继续看书吧。这些故事虽说是传说，但都讲明了一个事理，就是要想成大事，必先吃大苦。我们中国对于苦尽甜来，还有很多的说法，比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说的也是同样的道理。

    不管是上面提到的那些用残酷的苦，换来后来的甜的故事，还是现在很多孩子和家长拼命地苦练、拼命地苦读的例子，都表明了这样一种意愿：越来越多的家长和孩子意识到了，要成功，就必须要付出残酷的代价。我觉得这非常正常，不正常的，是社会上不断地有人在高呼减负。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淡淡的人，用不着呼吁，你可以不那么努力呀，你可以轻松地拿一个很普通的文凭呀，你可以去做默默无闻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呀，没有人会去强迫你刻苦的，也没有人强迫你努力，关键是看自己的定位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目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气，想在社会上取得成功，尤其是取得大的成功，吃苦甚至牺牲都是在所难免的。我们不是已经看到了有多位运动员，比如桑兰，王燕、汤淼、赵蕊蕊等，为了训练和比赛，付出了惨痛的身体健康的代价了嘛？还有很多运动员不像他们那么有名，但是为了体育训练而牺牲，也是常有的事情。我不觉得谁应该是大家的榜样，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和人生目标。希望平淡的人就做你大众化的事情好了，渴望成功的人，必须有各种牺牲的思想准备。社会越来越多样化了，人的选择也是这样，谁想说服谁都很难。想登到山顶上的人，和只想爬到山腰上的人，想法怎么能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