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端过“鸟食罐儿”吗?
天津人说话幽默,喜用夸张手段。例如相声:“我大爷倒有个买卖,就是买卖不大。”“嘛买卖?”“卖耳挖勺儿的。”天津俏皮话:“耳挖勺儿炒芝麻——小鼓捣油。”跟“耳挖勺儿”这种小物件属于同类的,就是“鸟食罐儿”了。
倒退30年,是计划经济时代。那时,职工工资普遍偏低。学徒工月薪17元,三年后出师,也不过30多元,熬到二级工,月薪40元左右。当时男青年谈恋爱,个人经济条件几乎一样。介绍人说话干脆:小伙子是“二级一母”,就是二级工,家里很清静,只有个老娘的意思。天津人把这种微薄的固定收入,蔑称为“鸟食罐儿”。
其实,这个“鸟食罐儿”跟“饭碗”的意思差不多。但天津话为了突出饭碗之“小”和工资之“少”,就说“鸟食罐儿”。你说这小小的罐儿,能盛多少鸟食?再说,指着“鸟食罐儿”养家糊口,不就成了“笼中鸟”吗?
过去天津工人师傅幽默地说:“干私活儿,干外活儿,咱可不敢,谁叫咱的鸟食罐儿捏在别人手里呢。”再如“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把我鸟食罐儿一摘,全家老小就擎等着喝西北风吧。”
以前,天津工人,在哪个厂子上班,属于车钳铣铇什么工种,每天干什么活儿,那基本是从一而终的事儿。什么辞职、跳槽、流动之类,从来没听说过。用老工人的话说,就是“鸟食罐儿一端就是几十年”
过去,在天津郊县农村,也有“鸟食罐儿”的说法。农村人说的“鸟食罐儿”,指社员每月定量的口粮。在那个年月,对付不服管的社员,大队干部绝对有绝招儿。最灵验的一招儿,就是停发口粮——这也叫“摘鸟食罐儿”。
随着改革的深化,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渐完善,天津城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鸟食罐儿”这类词语早已过气,今天很少听到了。现在听到的是“房奴”“车奴”之类。尽管现在的年轻人自称为“房奴”“车奴”“卡奴”,但毕竟敢于购房买车持卡,尽管苦,但比起父兄前半生战战兢兢端着“鸟食罐儿”辛苦恣睢地度日,毕竟幸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