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牢地出逆
民国政府成立了五年,战乱了五年,兵打兵、兵打匪、匪打兵、匪打匪就连小小的一个县,也大小打过战百多次仗,省及地区委派来的县长,来一个死一个,第四个才入县境,就连护兵带家人不知被兵,还是被哪股豪强势力,还是土匪全部杀了,连尸骨都没有找到。不知是哪位上峰说:“哪地方太野蛮,过去连皇帝的钦差、大将军、命官都敢杀,如今民国了,民主自由,就更敢杀了。我看,就以夷制夷算啦。”于是,县城、村镇到处都张贴着中华民国省政府、地区政府的为了最充分的发扬民主民生民权的权力,让公民自由选举县政府人员,成立县政府的通知公文和各色大大小小的标语口,在这些公文标语布告之中,今天这个乡的人被杀,明天那个被提名的人又暴死荒野或街头,后天又一个演讲的人失踪,并有土匪绑票的勒索警告也夹杂其中。有钱有势的各路人物全忙了起来,于是,在公开的场面你争我炒,背后就你打过去我杀过来,但最终都归在了最有钱势的陆百万和息俊仁家的两股势力上去了。
陆家兵强马壮,据说他家的人马集中起来,有上万之多,可以荡平附近县的所有武装力量。他家的五个儿子,只有五公子知书达理,治军较严,其他的个个如虎似狼,特别是陆百万的大儿子陆云威,不但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而且狠毒得六亲不认。
息家虽然兵力不如陆家,但他家财大气粗,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息俊仁的孙子息金山更是个人物,他留过洋,见过大世面,据说还认识袁世凯孙文,省里的官僚们都跟他称兄道弟。他虽一会儿在北京,一会儿在省内,一会儿又在外省,一会儿又在国外,但他为了这次选举,特从省府调来三百多兵,由刁金斗带着来镇守县城。陆息两家经过一番明争暗斗,息俊仁当上了县长。息俊仁为了拉拢陆百万,让陆百万任县参议厅厅长。
陆家哪肯就此罢休,陆百万一边秘密调兵遣将,准备来硬的,一边秘密请来一个又一个巫婆、神汉、算命的找原因。那些跳神请仙排八字的,谁敢胡说八道,他们都像统一了口诀一样,说两家都是命属荣华富贵,说两家日后都有人要掌大权当大宫,说两家只能互补互成,不然就会两败俱伤。
深夜,二十个瘦胖高矮不一的土匪穿着保安队服装,坐在陆家公馆的一间秘密室里喝酒吃肉,土匪们有的手抓着猪蹄在啃,有的拿着鸡腿在咬,有的在喝酒,……,陆百万的大儿子陆云威也在其中。
陆云威说:“大家说说,我们是不是好兄弟?”
土匪们嚷道:
“当然是。”
“那还有什么说的。”
“没有你陆大哥,我们那有今天。”
……
陆云威说:“’选举迫在眉睫,只要今夜杀了息老头全家,以后,整个县城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大家今夜非取了息老头的性命来见我不可,事成之后,每人赏黄金十两,白银十两、烟土一斤,要是哪个临阵退逃,就别别怪我陆云威手下无情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土匪头对陆云威抱拳道:“陆大哥放心,我们弟兄本就是黑道中人,都是在刀尖上讨饭吃的,今天蒙陆大哥看得起,我兄弟二十人,今夜取不了息老头的命,就自行了断。”
陆云威说。“黑刹龙,不亏是好汉们的掌舵人,我陆云威决不会,也不敢亏待各位好汉。”他拍了两下手掌。“把东西抬进来。”
几个陆云威的人端着黄金、白银、大烟土进了屋里。
陆云威说。“这些都是兄弟们的了,此事成功,兄弟们就不用占山为王,露宿风餐了,可以永远住在这城里享福了。”
黑刹龙一把提过早放在桌上的大公鸡,拔出匕首,朝鸡脖子上一抹,把鸡血滴进放在桌上的酒坛里,二十一个碗排开,由陆云威提起坛子来,“哗、哗、哗”地把二十一个碗倒满,放下酒坛,首先端起一碗,把碗举过头说:“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弟兄们,干!”
所有的人一饮而尽。
黑刹龙带领的二十个土匪,断断续续穿街过巷都到了息家的围墙下。黑刹龙听了好一会儿动静,才向围墙内丢了一颗小石子,里面没有动静。又丢了一颗小石子,还是没有动静。黑刹龙向他的手下一扬脖子,三个土匪一组立即褡起人梯,一个土匪翻进了息家大院,又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了猫叫的信号声,土匪们才前前后后都翻进了息家大院。黑刹龙用手枪指了指大院中间的楼房划了个圈,土匪们平抬手枪指着前方,猫着腰迅速散开,四面八方向楼房接近。他们刚接近楼房的台阶,里面传出了一声“打。”顿时,楼柱下、房门、窗户、大院里的树上吐出了一串串的火舌,爆响参夹着叫喊声。接着,楼房走廊不断地射下火箭来,把大院下照亮了,使剩余的几个土匪也无处藏身。黑刹龙带领着最后七个土匪;边打边撤向大院门口,大门墙两边的地堡里突然也出了火舌,两个土匪顿时又倒地身亡.黑刹龙急忙在几个翻滚中向地堡的枪眼处射出了一串子弹,地堡顿时没了声音。一个土匪冲到大门面前去,后背立即中了两枪,等他把大门的大铁扣拉开时。后背的衣服和血肉也成糊状了。又一个土匪冲了上去拉门,大门终被拉开了一条缝,那个拉门的土匪倒在了门缝中。黑刹龙他们冲出了大院。兵丁们也随着追出了大院。
黑刹龙和同样也受了伤的三个土匪刚逃进一条巷内,就遇上了陆云威带领的县保安剿匪巡逻队。巡逻队迅速散开,把枪对准了他们。
黑刹龙见陆云威也在其中,一把按住旁边一个要出声的土匪,刚要喊陆大哥是我们的话。
陆云威高声吼道“土匪!打!快打呀!”
巡逻队僻僻叭叭一阵乱枪,把四个土匪全身都打烂了。
陆子威走过去看了看血肉模糊的土匪们,说:“点上火把,我见有两个土匪已逃进息家大院去了。”
一百多人的巡逻队打着火把离息家大院还有几十丈远时,大院里朝天放了几枪,巡逻队迅速散开,贴的贴着墙,卧的卧在地上,退的退到墙角,把枪对准着息家大院。
一个保安小队长喊道:“我们是县保安剿匪巡逻队的,见有土匪逃窜进你家,特来捉拿土匪的。”
大院里立即传出了息管家的声音:“你们是来剿土匪的?我看你们是来剿我们的,我命令你们后退,不然老子就不容气了。”
陆云威提着枪走向前,指着大楼吼道:“土匪明明进了你息家,今天,你不让搜也得搜,让搜,更得搜。”
随着大院传出“你小子太放肆”的声音,“啪”的一声枪响,陆云威的帽子被拉开了一条缝。接着一声“点火。”
院墙上,大楼走廊上火把通明,一排排乌黑的枪口严阵以待。息後仁老爷和一个穿着国民革命军正规军官服装的军人站在阳台上。
息老爷说:“陆云威,这是国民正规军的第三营营长,刁金斗,难道你要打国民革命军的军队?要造反不成?!”
刁金斗挥着戴着白手套的手命令道:“我是国民革命军第三营营长,刁金斗,我奉了上峰之命令,特来保卫民主选举,剿灭土匪、维持地方治安,土匪已被我部消灭,以防误伤,我命令你们后退!回到你们保安巡逻队去听令,不然,格杀勿论!”
陆云威躲在暗处抬枪就要打刁金斗和息老爷,被陆管家一把抓住枪管,大声对息家大院里喊道:“息老爷,刁营长,别误会,千万别误会,我们也是听见枪声才赶过来的,刚才,我们还打死了以匪首黑刹龙为首的四个土匪,既然息老爷家有长官你们在,我们就放心了,我们撤回保安队去就是了,我们撤回保安队去听令,我们撤回保安队去听令。撤,快给我撤。”
陆家城堡里灯火通明,议政厅里,陆百万坐在太师椅上。
陆家老二陆云国冲进来说:“爹,我们听到城里枪起,就去喊城门,城门不开不说,还警告我们如不马上离开,就要开枪了。”
陆百万瞪着眼吼了起来:“逆子,什么事都办不好,还想造老子的反了。”突然,他站起来。“给我调所有的人马来,准备明天进城选举。”
陆云国说:“是。”
第二天,卯时刚过,陆百万坐着的轿子在四十个家丁前呼后拥下走在上千人的队伍中间。陆百万的轿子到了离县城二里地的石灰窑沟边,陆百万下了轿,命令队伍停止前进,他看着宽半里、两边悬岩峭壁的地势,拔出手枪来,朝对面就是三枪,除了回应声外,对面没有任何反应、他边钻进轿子边说:“过沟,要快。”轿子、队伍迅速下沟。前面的人刚要上沟,沟上传来了“哒哒”两声机枪响,沟下的人一下都被惊住了,都抬头往上看,只见沟边上一排排枪口对准了他们。
陆二管家说:“我们是陆老爷家的人,你们是干什么的?”
沟上不应答。陆百万握着手枪,从轿子后面一个翻滚出来,迅速退到一大石头后面,大声喊道说:“别开枪,我是陆千户。是来参加选举的。”
“陆千户,上峰有令,参加选举的人,一律一人只准带两个人,你带两个上来,我们负责把你们护送到会场,其他的人等,你上沟来后,都退回去。”
四个儿子都爬到了陆千户旁边。
二儿子陆云国说:“爹,我们跟他们拼了。”
三儿子陆云强说。“不可,那样,我们大家都得死。”
四儿子陆云贵点了点头。
陆千户看了看沟上黑洞洞的枪口,眼看着五儿子陆云仁说:“你说怎么办呢?”
陆云仁说:“如今之计,只有我和大管家陪爹进城才能保住人马了。”
陆千户扫了一眼其他三个儿子说:“好吧,我和你们五弟上去,你们各带自己的人马回到自己的防区去,二管家,你带五公子的人马回城堡,没有我和五公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城堡,不论什么人擅自闯城堡,都给我格杀勿论。”
二管家说:“我还是保护大人进城吧!”
陆千户说。“没这个必要了,你给我看好城堡就行了。”
二管家说。“大人请放宽心,有我在,大人的城堡就在。”
陆千户把枪插进腰里,指了指旁边的大管家说:“我们走。”
三个人上了沟,一个军官带着十个持枪的兵过来,收缴了他们的枪,让他们走在中间,向县城而去。陆百万家的客厅里。
陆大管家站在大门旁,陆百万走过来走过的,走到八仙桌面前,一掌狠狠的拍下去,恶狠狠地说:“真他妈的,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给老子个厅长,来人呀。”
陆大管家应声到面前道:“大人请吩咐。”
陆百万说:“传我的令。叫我的儿子们都到城堡里来。”
陆大管家恭身道“遵令。”转身出去了。
陆百万一下躺倒在虎皮椅上。
五个儿子先后进了灯火通明的议事大厅,对端坐在椅子上的陆百万跪拜后,坐到了两边椅子上。
陆百万说:“我们以后在息家的手下过日子,朝夕难保;有杀身之祸,你们说,怎么办?”
陆云威说:“爹,息家连丘八加在一起,总共也就是四千多人,我们打吧。”
陆云国说:“’所有进县城的险要都被丘八和息家的兵丁占着,怎么打?”
陆云威说:“怕死不得将军做。”
陆云国说:“那好,大哥你打头阵我随后就跟进。”
陆云威站起来瞪着对面的陆云国说:“你有胆量,就跟我一起打头阵。”
陆云国歪了头说:“要是我在城里负责,息老头早就碎尸万段了,息家兵早改姓陆了,丘八们早倒戈了,还用得着今天开这样的会!”
陆云威指着陆云国说:“好,你去城里负责,明天你就去,带着你的兵去,你不去,就不是人养……,”
陆百万一拍椅子扶手吼道。“反了,反了你们了。”他指着儿子们。“大敌当前,你们还在窝里斗,逆子,都是些不孝的逆子。”
陆大管家急忙站起来说:“大人别生气,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是为了这个家,以小人之见,如今到处都是打得赢就是王,打不赢就为匪,我们造成既定事实.看上边能把我们怎么办。”
陆云仁说:“这不行吧,这是公开造国民政府的反。”
陆百万说。“要是其他人当政,到是可以这样干。但他息家不行,他儿子息俊仁在外当大官,是个十足的人物,他孙子息金山留过洋,见过很多大世面,据说还同孙中山、袁世凯都有来往,省里的大小官员都跟他称兄道弟,地区的大小官员见他,还得行下跪礼,不然,为一个小小的县长,省里会派这么多装备精良的丘八来。”
陆云强说。“爹,那难道就算了?”
陆云仁说:“就是我们算了,人家能算了吗?但得等时机。也应该总结总结经验了,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
陆百万说:“安排得这样周密,本不该出问题的,我看呀,可能是风水上出了问题,要不然这么多的丘八一下来到县城,占领了这么多要害咽喉,保护着息家,我们会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陆二管家说:“大人,那要不要去找些有名气的人来化解化解。”
陆百万说:“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在没有查清和化解之前,都给我按兵不动,老老实实待着,等到天时地利人和都顺着我陆家了,要打要杀再干也不迟。”
一批批巫婆神汉做法捉鬼,一班班和尚道士念经作法,他们舞刀弄剑,音鼓齐鸣;一个个八字、风水先生勘地算命。
陆百万躺在床上抽大烟,十八姨太在给他烧烟泡。
陆二管家进来道:“大人,有一个自称胡铁嘴的道士求见。”
陆百万吐出一口烟来说:“什么人物,不就是一个道士嘛,不见。”
陆二管家说:“他自称他熟《周易》,知地理,上能算天,下能算地,中间能算人和事。”
陆百万睁开眼说:“看来大话吹到这一步,不是来找死的,就是真有点本事的。”他看一眼陆二管家。“那就直接带到这里来吧。”
陆二管家带着身穿道士服的胡铁嘴进了屋。陆百万继续抽他的大烟。
胡铁嘴对床上的陆百万稽首道:“贫道见过大人。”
陆百万闭着眼,吐出一口烟说:“你算吧。”
胡铁嘴说:“看大人气色;只为战不利、和不平之事,陆百万一下全睁开了眼,又半闭了眼,平静地说:“我本一富翁,又身居参议厅厅长要职,还求什么?什么战与和,先生在胡乱说什么呀。”
胡铁嘴说:“大人不讲真话,那贫道告辞了。”
陆百万继续抽他的烟,见胡铁嘴转身了才说:“先生请留步。”
胡铁嘴停住了。
陆百万说:“请先生坐呀。”。
陆二管家急忙把一把椅子搬了放在陆百万旁边说:“先生请坐。”
胡铁嘴扬一下拂尘,稽首道:“谢座。”便坐了下去。
这时,陆云威走了进来,坐在了对着十八姨太的椅子上。
陆百万指了一下二管家。陆二管家把一张纸递给胡铁嘴说:“请先生算这张八字吧。”
胡铁嘴拿过来看了一眼,把纸还给陆二管家,双目微闭,嘴里念道:“子丑寅卯辰午未申酉戌亥,金木水火土。”点点头,睁开眼,说:“这不是大人家任何人的八字呀。”
陆百万点点头说:“你别管八字是谁人的八字,我只要你算出此人的命运来。”
胡铁嘴说:“此人命中所带权贵,还有三年好运,但后人富贵不可言呀。”
陆百万说。“他本人现在在干什么?。”
胡铁嘴说:“息後仁。”
陆百万“嗯”的一声说:“你胆子不小呀,敢直呼本地父母官的名讳?”
胡铁嘴说:“在大人面前,呼他的名讳算什么。”
胡铁嘴的话使陆百万为之一震,说:“你就不怕我借你取他吗?”
胡铁嘴说:“一命二运三风水,我怕什么?”
陆百万“好”的一声喊道:“来人呀。”
四个保镖撞了进来,把枪对准了胡铁嘴。
胡铁嘴“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陆百万也“哈哈哈”大笑着对保镖挥了挥手。保镖们退了下去。
陆百万说:“给大师上茶。”
胡铁嘴端起才上来的茶喝了一口说:“大人尽管问吧。”
陆百万说:“我要你破了他家好的,所有人的一命二运三风水。”
胡铁嘴说:“就看大人是要我长破呢,还是要我短破?或者说要破到那种程度?要先破那一个的?”
陆百万想了想说:“先破谁的,大师说呢。”
胡铁嘴说:“当前之计,当然是先破息俊仁的了,因为,他还有三年好运。”
陆云威揶揄道。“他七老八十的人了,你会破呀,我也会破,还有三年好运?他还能活三年吗?还有,难道他家儿孙以后还能把天翻了,当皇帝不成?!”
“大公子言之有理。”胡铁嘴站起来,甩一下排尘。“贫道告辞了。”
陆云威眼露凶光、抬手拦住胡铁嘴说:“你以为陆家城堡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吗?”
陆百万喝叱道:“放肆。”
陆云威急忙退回自己坐的椅子上去。
陆百万对胡铁嘴指指椅子说:“大师请息怒,小儿无知。”见胡铁嘴没有坐下,又说。“大师请坐下吧。”
胡铁嘴坐了下去说:“大人真乃大家风范,贫道失礼,贫道望尘莫及。”
陆百万说。“哪里哪里;大师才是真正的高人,还请大师直言相告。”
胡轶嘴用手指指天说:“谋事靠人,成事在天,但还有一个抑阴扬阳,不瞒大人说,你家近有血光之灾,过后还有灭族大难,哪怕你有千军万马也无济于事。”
陆百万惊骇地得“什么?!”的一声说:“天要灭我,如之奈何?”
胡铁嘴扫他脸上一眼说:“看大人的相。是你家的祖坟上的风水出了问题。”
胡铁嘴扫他脸上一眼说:“看大人的相,是富贵一生之相。但大人右太阳穴有黑气罩着,说明是你家的祖坟上的风水出了问题。”
陆百万说:“是祖坟上的风水出了问题?”
胡铁嘴说:“正是。”
陆百万说:“能化解吗?”
胡铁嘴扫一眼十八姨太、陆云威、大管家,点点头又摇摇头,并不出声。
陆百万对十八姨太、陆云威、大管家挥挥手,叫他们都出去。他们都出了屋门。
胡铁嘴说:“大人,你还是三思而行,如要人力回天,难呀。”
陆百万说:“是不是要挖了他家的祖坟?”
胡铁嘴摇摇头说:“如果光是挖坟,在大人来讲,那不算什么难事。”
陆百万说。“那要怎么才能化解呢?”
胡铁嘴说:“大人,我看你老人家还是过自己的几天太平日子,享你的富翁寿福算了,正所谓,该退则退,该进就进,让儿孙后辈们去管事吧。”
陆百万沉思一下说:“难道家有内乱?”
胡铁嘴说:“大人,除了风水外,看大人之人中红中透黑,黑中有白,正是有内乱之兆呀。”
陆百万说:“先生既然如此高妙,想必也从我的面像知我八字了?”
胡铁嘴甩一下拂尘说:“大人甲子年,命有二鼠主权势,一牛大富贵、一羊骨肉离。就怕血光骨肉离,灭族之灾呀。”
陆百万一下倒身跪在了胡铁嘴面前说:“请活神仙救我全家。”
胡铁嘴双手边去扶他起来边说:“大人不必如此,大人有五子嘛……”
陆白万说:“大师,我还有—个……”
胡铁嘴说:“一个小女儿,是不是?”
陆百万说:“正是,难道这小女儿是个短命鬼,还是有其它什么原因?还是她将来要杀老夫?”
胡铁嘴说:“非也,非也,都非也,只是有些不伦不类……。
“什么?!”陆百万恼羞成怒站了起来,眼露凶光。
陆百万当然知道相生相克的八字,只是没想到这个不孝子竟然和他的第十八房小老婆相奸,这种事被人当面揭穿,他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胡铁嘴紧握着拂尘,眼微闭着瞄着陆百万的动静,嘴却淡淡地说。“命中有此遗憾事,只怕雷打火烧天报应,三亲六戚遭灭门。”
陆百万急忙陪笑脸道:“先生真神人也。实不敢相瞒,那小女娃,我确实拿不准是我的,还是他的,这贱人,我把她卖回妓院去。”
胡铁嘴摇摇手说:“罪不在她,罪在他,他命带两马冲你鼠,一虎一狗克你的命呀。”
陆百万道:“请大师指条明路。”
胡铁嘴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呀。”
陆百万说:“那我把这个贱人赏给他算了。”
胡铁嘴说:“大人何必急在这一时呢,等我看了大人家的祖坟,方能全解玄机。”
陆百万点点头说:“那就全赖先生了。”
陆百万又跪下道:“请先生救我一家。”
胡铁嘴拉起他,说:“大人,等看了你家的祖坟,方能深知奥秘,全解玄机。”
陆百万点点头说:“那就全赖先生了。”
金沙江边的大山坡中间,整个山坡长满了荒草,远处有并不高大的攀枝花树。陆百万、陆云威、陆云国、陆云强、陆大管家、胡铁嘴及陆百万的保镖和家丁两百多人站在那十多座乱坟荒冢前。
陆大管家说:“胡大师,请你别见怪,本来我家大人多次要重修这十多座祖先府弟,无奈多次请那些风水先生来看,他们都像统一了口诀一样,说这里犯三杀,又是四柱冲山忌,动不得土。这次有幸得遇胡大师,请胡大师明断,是搬是建,在胡大师一句话上。”
胡铁嘴微皱了一下眉,心里想:“我非要在这乱坟堆中,给你陆家找一个祖宗不可。”他甩一拂尘说:“非也,就三杀来说,大凶之神日,非三杀,过于拘忌,反错失吉日,冲山之说,只要将事课配合主事即可,这当中的玄妙。想来管家大人是知道的。”
陆大管家说“小人实在不懂风水,请大师给我家大人及祖先们多费心。”
胡铁嘴说:“照管家大人说的那些大师们所说,葬于此地的人家早该断子绝孙了。”他“哈哈哈”笑过后,指着金沙江。“你们看墓对面的江中,水势形成腰带,管家大人,这作何解法?”
陆大管家阴笑着说:“胡大师真是拨开云雾见晴天呀,照胡大师所言,那就是说,我家大人要到朝廷去做宰相了。”
胡铁嘴说。“大管家大人,你就是这样给人家看风水宝地的?!难怪呀,难怪。”
陆大管家逼视着胡铁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铁嘴凑进陆大管家说:“什么意思,你自己最清楚了。”他指着金沙江的支流葫芦河入江处。“你们大家看,那水它可是水呈八字水流去。”逼视着陆大管家。“大管家大人,难道你连这也不懂得。”
陆百万和所有的人都朝江河汇合处张望。
陆百万心里想:“可我家的人没有埋在这里的呀,但怎么我家会出大逆不道的人呢,难道真有我家的先人埋在这里?”
陆大管家说:“照你所说,哪一座正犯冲呢?”
胡铁嘴阴笑而不答。
陆云威走过去拍着那座最大的坟说:“胡大师,是这座吗?”
胡铁嘴用手指着陆云威脚旁的半截墓说:“大公子脚边那座被人挖去半截的坟墓,就是你们家祖先的墓,也正是犯冲的墓。”
陆云威冷笑两声说:“我脚边?”
胡铁嘴说:“正是;它是大人家祖先刘丰儿老祖先,当年,你们的祖先在明朝代宗皇帝时,冲军云南到这蛮荒的金沙江之地,留下你们几支人之后,死于洪武十三年。那年代,你们家祖先无钱无势,所以,只有把你们家老祖先老大人葬于这乱坟荒野冲了。”
陆云威手搭在坟头上问道:“这是谁的坟?!”
胡铁嘴早就注意到那座坟了,心里想:“我的地图上没有标出过,这坟又紧挤左右的坟,这种犯大忌之事,除了陆家之外,谁敢干?这肯定是座伪造之坟,肯定是陆家整来考我的。”他甩一下拂尘,慢慢踱到坟前,左手搭上了坟头,念了一句谁也听不清的咒,微闭了眼入定般不动了。
陆云威冷笑着盯着胡铁嘴。所有的人都盯着胡铁嘴。
过了好一会儿,胡铁嘴才梦吃叫了一声:“不是人。”
陆家父子和知情者都目瞪口呆了。
陆云威首先回过神来说:“不是人?难道是鬼呀?!”
胡铁嘴还是微闭着眼睛,说:“不会说人话。”
陆云威大怒道:“老子枪毙了你”。一下拔出了手枪。“今天老子就让你这不说人话的臭道士不再说话。”
胡铁嘴虽还是微闭了眼,但他也暗中运起了气功,暗中把拂尘也对准了陆云威。
陆百万一声吼道:“造反了?!”
胡铁嘴甩一下拂尘说:“天意,这是天意。”
陈云威说:“爹,这臭道士胡说八道,明明这里是乱坟岗,什么太上老祖,是他这个穷臭道士的太上老祖还差不多。”
胡铁嘴如同中邪般“哈哈”大笑后,梦呓般的,但又不是他本来的声音念道:“你们都给我好好听着,我是你们的祖先刘丰儿,当年我跟随傅友德将军和沐莫将军进云南,才得以在这里安家落户,留传下了你们这些不孝的后代。”
陆云威一下把子弹推上膛,打开了枪机保险,举枪就要打胡铁嘴。
陆百万吼道。“放肆,都给我跪下。”
陆云威瞪着装神弄鬼的胡铁嘴不动。
陆大管家对陈云威小声劝道:“大公子,跪下吧,自有大人会明断清楚的。”
陆云威这才恶狠狠瞪一眼胡铁嘴,把枪狠劲插回枪套中,跪了下去。
所有陆家的人都跪了下去,但陆百万带来的四个贴身保镖却都左右手端了大小机头张开着的手枪,保护着陆百万。四周陆家的兵丁们也是平端了子弹上膛的长枪,警戒着周围的动静。
胡铁嘴指着跪下的人群,一甩拂尘,又梦语般说:“我一个人在这里孤苦零丁的,你们还来铲我的破屋,给我搬到有亲人的地方去吧。我一人在这里无钱无势,受了几百年的煎熬了,你们这些不孝的后辈呀,你们这些不孝的后辈呀!……”
陆百万久不见动静,慢慢抬起头看胡铁嘴,见胡铁嘴还是拱手闭眼像死一样僵在原处,他忙低下头。又过了一阵,见胡铁嘴依然如此,这才站起来,边小声喊“大师,大师”边轻轻摇晃胡铁嘴。摇晃了十多下,胡铁嘴才苏醒过来一样,看了看陆百万,又看了看周围,才说:“你们太性急了,我刚才传听了你们祖先的话后,去见了阴朝地府的地方官,地方官说,这块恶牢之地卡着的人,要呈报阎王爷批准,才能搬动,我就请地方官同到阎王爷那里请求,阎王爷刚把同意搬迁四个大字写好,日子还没有写,时辰就更没有写了,就被你们召回来了。”
陆百万说。“那怎么办呢?”
胡铁嘴稽首道:“总有原因,顺其天意,事必能成。”
陆百万说。“胡大师,是否能请人来先做几场道场,或者做几场法事?”
胡铁嘴说:“功果喜事,随心所愿,越多越好。”
陆百万说:“那搬迁的事呢?”
胡铁嘴说:“’那就只有等天时和地理及人和之时了。”
陆百万只好点了点头。
胡铁嘴拍一下那座伪造的坟墓说:“大人,这坟里是走的兽、还是会飞的禽、还是由你的管家大人告诉你吧。”
陆百万对大管家厉声道:“这假造的坟里,到底埋的是什么?!”
吓得大管家急忙跪下说:“是一只羊、两只鸭。”
陆百万“啊”的一声拔出了手枪。
大管家磕头如捣蒜样喊道:“大人饶命,小人是遵令行事。不知道旁边是老祖宗的府弟,才由着他们去干的,小人有罪,罪该万死,请大人开恩呀,开恩呀,……”
胡铁嘴见陆百万没有把子弹推上膛,甩一下拂尘,稽首道:“大人息怒,这是命中注定之事,怪不得大管家。”
陆百万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他爹为争财产杀他爷爷,伯伯和弟弟,他为争权力和财产令大管家用毒药毒死他爹的事,不由得吼了声“命。”继而把枪插回枪套里。
陆云威见状,气得对自己的兵丁一挥手说:“我们走。”
陆百万在心里说:“原来祖坟风水出错,才出了这个孽种;来吧.我可不是你爷爷。”
他说:“大师,今天不早了,明天,再劳大师给我家祖先选一块风水宝地。”
胡铁嘴说。“选先辈的府弟,得是黄道吉日,明天犯红砂,后天,你同你祖先的时辰有冲撞,只有第四天才是好日子了。”
陆百万说:“全凭大师安排了,只是这祖先的坟,我想重建一下,好祭奠。”
胡铁嘴说:“化钱亦可,动土不可,特别随便是动这恶牢之地,是违天地神的。”
陆百万说:“那这新坟要不要铲了它。”
胡铁嘴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再动土了,再动土,大人家内就会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陆百万指着大管家说:“你给我安排人看守好这里,谁再敢动这里的草木士石一下,我首先拿你是问。”
陆大管家恭身道:“是。”
陆云威的客厅里,有八仙桌一张.上有茶具一套、四把椅子,右侧墙有一挂钟。
陆云威怒气冲冲进了房,一下坐在椅子上,坐了一会,有脚步声刚进门,突睁开眼,见是十八姨太。
十八姨太走到他面前,捏他肩上一把说:“你们看坟,看出什么金宝卵来了?”
陆云威说:“你问老头子去。”
十八姨太说:“有本事,跟老头子去斗,跟我生气算什么本事。”
陆云威说:“生你的气了?我是生那个臭道士的气,他把老头子哄住了。”他咬牙切齿地“咳。”了一声。“走着瞧,老子不宰了他们不算人养的!”
十八姨太说:“你要杀了他们。”
陆云威说。“以我现在的实力,杀死他们象踩死一群蚂蚁。我要杀的,只是那个臭道士的。”他看一眼十八姨太。“至于老头子嘛,他终归是我爹不说,也得为你作想呀。”
十八姨太嘴一撇下说:“烦死人了,你爹?还为我作想呢?”她轻轻扭一下陆云威的脸,像你这样的孝顺儿子,让他知道.不气死才怪呢。”
陆云威顺势捏着她的手玩弄着说:“我真的是为你作想,他死了,你名义上就是寡妇了。”
十八姨太说:“比他活着烦人好。”
陆云威一把把她拉进怀里。
十八姨太用手戳他脸上一下说:“不要你爹,只要我这个小妈了,五逆不孝的。”
陆云威边抱起她边朝卧室走边说:“我就是只要你这个小妈了。”
十八姨太“嘿嘿”地笑着拧他的脸、摸他的脸,一下也搂紧了他。
陆云威和十八姨太倒在床上。陆云威盯着她说:“这事还得你配合。”
十八姨太瞪大了眼睛说:“我可不敢杀人。”
陆云威说:“你有比拿刀枪杀人还厉害的杀法。”
十八姨太惊道:“我有什么杀法。”
陆云威一下搂着她说:“骨头里面榨油。”
十八姨太捶着他的胸说:“你坏你坏。”
陆云威严肃地说:“真的.榨干老头子,特别是我要起事的前几天,要整得他起不了床。”
十八姨太说。“你不吃醋?”
陆云威说:“醋?要让他真正知道了我们俩个的事,他才是非杀了我和你,我们的女儿也得被他整死。”
十八姨太说:“怕不行。”
陆云威说:“为什么?”
十八姨太说:“你爹他喝了药来,怕起不了床的是我还差不多。”
陆云威说:“到时候,我会把伤身子骨的药给他喝。”
十八姨太点了点头说:“别忘了王地脉和大管家。”
陆云威说:“大管家也被我拉拢了,王地脉七老八十,也是个废人了,要他何用?”
十八姨太说。“废人,虎死还不倒威呢,还有最重要的是,你家祖祖爷爷的坟地,都是他看的。”
陆云威一下把她翻了压在下面说:“你真是我的一块好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