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谋车站


 

元谋车站
    文渺
正是署热夏天的季节。列车一到元谋地界,热就扑面而来。到站下车,人流一会儿就全出了站台,独剩我看远处一个人在铁轨边蹲着。这样的毒太阳,蹲在铁轨边干什么呢?我想弄明白,向他走去,近了,才看清他正在擦道岔,道岔被他擦得闪闪发光,他的汗水顺着大盖帽边和脸上的汗水都流向脖子下,从衣背上透了出来,他全然不觉。这么热的天,又在太阳的烘烤下,没有人检查,穿戴这么整齐的铁路服装干什么?我这才想起刚才接车的站台工作人员,他们都穿戴着整整齐齐的铁路制服。我对他们的严肃认真又佩服,又有些觉得他们不会变通点儿吗?
我总觉得有些规矩多一条少一条无所谓,比如这大热天用得着穿这么整齐吗?只要把工作干好就很行了。但突想起文化大革命的一段时间里,有人提出来:红色代表革命,代表革命的红,怎么能让列车停下来呢?!绿,代表什么,乌龟王八加妓女滥尸。就是男女作风不正派。也就是现在说的淫乱者。它亮,革命的列车怎么能开呢?!黄,不知是那时不好定它的型,还是什么原因,可能被定成了中间派吧。依旧是慢行。所以,有的道口干脆只发一本毛泽东语录,只要举起毛泽东的语录本,你就大胆的朝前开吧。于是,这用人命、鲜血、伤痛、损失换来的红绿颜色的使用,被彻底颠倒使用了。造反革命派的闹剧没有实施多久,由于频频出事故,只好又改过来,改过来的理由,当然不能说是出事故了,而是说成是外国还没有照世界革命的进程改过来。我们的列车在和外国交接时,我们的司机往往搞错,外国的司机更是不懂我们伟大造反革命派的伟大革命改革。想到这里,我为自己的变通和无所谓捏了把汗。
看看车站,又看看还在擦道岔的工人。才朝站外走,出站就遇见了一个当厂长的熟人。
我把刚才的想法对他一说,他“哈哈哈”大笑后说:“你太好笑了,你一个工人,想这么多干什么。”他拍拍我的肩。“铁路警察,各管一段嘛。”
我也“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说:“有道理,有道理,每个人都把自己的事干好了,自然就什么都好了。”
我看着离车站不远处那棵枝繁叶茂的木棉树,它微丝不动中,竟有木棉果炸开从枝叶间飞出,它们小小的种子被纯白圆圆的木棉絮托在中间,一朵一朵的飘向远方。
我看着看着,转念又想:不对,难道真的只要把自己的事做好,就什么都好了吗?车站、人、树、事、物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内在联系的,这联系中的变通,不但要分轻重缓急,还要根据形势的发展,科技的运用,各自人的条件而定。
我说:“你说的只对了一半,或者在很多人来说,是全对了,因为事、人、物都是有联系性的。”
他说:“难怪你如今还是个工人。”
我“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说:“不要以为只有你聪明。”
这在过去,无疑是击中了我的要害,而在大写的爱,大写的责任下,我早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