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1月11日 星期二
今天,一天都是政治课,我没有去上;我在自习室里看了一天的化学书。
1980年11月12日 星期三
下午考化学,上午老师还是照样地讲新课,也不复习一下,和中学读书很不一样。
1980年11月13日 星期四
今天制图课考试。
晚饭时,我去食堂晚了,没菜了,我就买了两个馒头,泡着吃,就豆腐乳。
1980年11月14日 星期五
今天,我去图书室借了两本小说《堡垒》和《漩流》。
1980年11月15日 星期六
上午课后,我回家了。带了几本书,还有两条要补的裤子,和两件不穿的衬衣。路过钟楼,我买了六个芝麻饼,一包山楂皮和两斤桔子,桔子六毛五一斤,带回去。我自己买了一个面包,和一根芝麻糖,吃了。
刚走进我们光明小区的大门,就看到了母亲;母亲看到我回来,非常高兴。我心里一直牵挂着父亲的病,迫不及待地问母亲:“我爸怎么样了?”母亲笑着说:“你爸在家给你烧饭呢”。我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一蹦一跳地回了家。爸爸只要没有病,就闲不住。知道我周末要回来,也知道我特别喜欢粗布被里子,爸爸专门为我翻了一条粗布里子的被子。原来天天在家里待着也不觉得什么,现在一周甚至几周才能回来一次,回到家里,就特别觉得家里的温暖和父母的温暖。
1980年11月16日 星期日
今天上午,父亲陪我去纺织城商城买鞋,给我买了一双布鞋和一双球鞋。
下午,宣捷来了。我把这条睡着特别舒服的粗布里子的被子拿到学校去,宣捷送我回学校。
路上,宣捷给我讲了一起离奇的案件。宣捷有一个姨表姐叫小兰,在一家商场的照相机租借部工作,前几天,小兰在商场值夜班的时候,被人打了一闷棍之后,被掐死了。这家商店的楼上,住着一个家在陕西长安县,已婚,并有两个孩子的三十多岁的男人小强;小强在小兰死后,留下遗书,上吊自杀了;在遗书中,小强承认小兰是他杀害的。这个案子,就像是探案电影里的故事。
1980年11月17日 星期一
今天,几门课的考试考查成绩出来了。化学是考试课,我得了90分,还有同学得100分呢;机械制图和解析几何都是考查课,不计分数,只计及格不及格,我都及格了。
1980年11月18日 星期二
今天,大组长孔繁义拿了两个新凳子到自习室里,一张自己用,另一张他放在了另外一个同学的座位前。那个同学不在,我就把那张新凳子拿过来了。孔繁义看到后,过来冲我认真地说:“如果你要,你可以自己去拿,我看你能不能用成”,说完,他就过来硬拉那张凳子;我和他开玩笑地拉扯了几下,我拉了过来。他更气了:“我在我的凳子上专门写了名字,就是为了防止像你这样的人”;我听了这话,不再开玩笑了,生气地把凳子推给他;他看我真生气了,过来给我赔笑脸:“为这点事还生气呢?”
1980年11月19日 星期三
晚上,我从自习室回到宿舍里,大家都还没睡呢。我一看十点半早过了,想到大家前两天刚说过:晚上十点半熄灯睡觉,我就提醒大家:“还说十点半熄灯呢,你们看都几点了?”谭凯稼正在洗脸,听了我这话,赌气似的,马上把灯拉灭了;张骏也正在洗脸呢,他又把灯打开了。他们俩晚上睡觉前,都是只洗脸不洗脚的,所以,两人很快就洗好了。我去打来水,刚要洗脸,汤权就有意把灯关了;很显然,他这意思是:你说要关灯,你自己就先体会一下关灯做事的感觉吧。我把灯拉开,难免和汤权争执了几句。我正在洗脚呢,黄宇波又嚷着要关灯,好像看着今晚还不够热闹似的,我又和他争执了几句。大家都上床了,灯也关了。大家在床上聊着,以后还要不要在宿舍里实行定时关灯了:张骏和汤权反对定时关灯;黄宇波、曹有平、谭凯稼和我则觉得定时关灯好。
我不像他们几个,有人上高中时住了校,有人初中开始就住校了,有人甚至上小学起就住校了;上大学前,我一直住在家里,才过上这集体生活。一时间,我觉得集体生活的限制也太多了,协调宿舍里几个同学之间的关系,很不容易;所以,上学两个多月了,我一直不太习惯。
1980年11月20日 星期四
我陆续给我们宿舍的每个同学都带了一个大口瓶,让他们装咸菜用;今天,我又送给他们每人一张绘图纸。想想要在大学里读四年书,同一宿舍的同学要在这四年里同吃同住,我只能尽量去搞好和同宿舍同学的关系了。
1980年11月21日 星期五
上午的体育课上,做跳马、单双杠和垫上翻运动的测试,我基本上都完成了,成绩被评定为良好。
下午回宿舍,一进门,我就看到汤权在洗衣服,地上满是肥皂水,水里还泡着几张废纸片;外面下着雨,宿舍里又是这副样子,我觉得真难受。
晚上的电视新闻,集中在审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的专题节目上。
1980年11月22日 星期六
下午团员活动。杨凌是我们班的团支部书记,她让我们以宿舍为单位,作英语单词的接龙游戏。我们宿舍是黄宇波主打,曹有平帮衬,我和其他几个同学则闲在旁边没事干;大组长孔繁义看到后,说我们宿舍的同学没有集体荣誉感,还问我们是不是对搞这样的活动有什么意见。我早就看不惯他的张狂劲了,我毫不客气地冲了他一句:“说了半天,我怎么没听见你说一句自己的不是呢?”孔繁义一时语塞,楞在那里了。杨凌马上过来给他帮腔,我可不想和女同学斗嘴,现场气氛很僵。还好,肖主任来了,他提议大家一起唱歌;唱了几支歌,气氛才和缓些了。回宿舍之后,我们宿舍的同学都说我今天顶得好,给他们出了口气。
晚上,学校放电影,是美日合拍的《中途岛之战》。这部电影也公演了,我记得文革期间,市里的影院上映这部电影,厂里只分到了几张票,妈妈好不容易搞来了一张票,拿回来让爸爸去看,还说这是“内部电影”,搞得神秘兮兮的。
1980年11月23日 星期日
平常星期天都是吃两顿饭的,今天因为在我们学校召开“第四届科学报告会”,临时改为三餐了。
晚上,学校放电影,纪录片《南极考察二十年》。
1980年11月24日 星期一
今天上午的化学课上,有人过来拍教学片。
1980年11月25日 星期二
我经常到我们学校的教师图书借阅处,去看书和借书。这里的书比学生阅览室要多,对我们学生也开放的;不过,是以看为主的,如果借,只能借一天,今天借、明天就得还。这里的管理员是一位眼睛有点斜视的姑娘,不过,她人挺和善、挺客气的。
马上要考英语了,今天,我坐在学校主楼前冰凉的水泥凳子上,一直复习到天黑才回到自习室里,我的手脚都冻麻了。
1980年11月26日 星期三
早上起来晚了,一起来,我就直奔教室,边走边啃着我昨晚剩下来的冷馒头,开水也没喝,就这么将就着吃着。
1980年11月27日 星期四
今天,我问张骏借了十元钱,买了一本吉米多维奇的数学习题集和三本配套的解答书。我还是像中学时候那样,对数学比较感兴趣。
《大众电影》杂志原来是很难订上的,前几天班里征订报刊杂志,我想定《大众电影》,可没有订上;今天,我们班的生活委员王锁柱专门过来告诉我,现在这本杂志扩大发行量了,可以加订了,他让我赶快交钱,订一年是3.96元。
我今天一看,还有四毛三分钱的菜票了。这个月,我买了十块钱的菜票,加上助学金里饭票之外的一块六毛一的菜票,我原以为这个月够吃了,谁知饭票多了下来,菜票却不够用了。我不想超支再买菜票了,想将就着一天用两角钱得了。晚上,我没有打菜,打了份汤面。
1980年11月28日 星期五
上午的体育课上,练习手榴弹投掷和弹跳;我的手榴弹投掷不规范,被老师当成了反例,让我给同学们做示范。
中午,我没有买菜,买了些点心。
今天,我借了《幕》、《李宗仁归来》和《假总统的秘密》三本小说。
1980年11月29日 星期六
中午,我回家了。晚上,我看电视:审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的专题节目;今晚报道的,是陈伯达和江腾蛟到庭受审的情况。我又看了一集美国电视连续剧《加里森敢死队》。
1980年11月30日 星期日
上午,我和宣捷一起去看了电影《丹心谱》,主演是演功极其老道的于是之,他的老片子《龙须沟》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宣捷告诉我,我们初中二班有三个男同学,王勇、任抒强和苏宇宙,参军了。我想送点什么东西给他们,宣捷说:“你考上大学,他们也没送什么东西给你呀?他们没把你放在眼里,你又何必把他们放在眼里呢?”我不觉得我考上大学他们没来给我送东西,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觉得他们之所以没来,是出于自卑。
晚上,我在汽车站等车回学校的时候,碰到了我们年级今年和我一起考上大学的另外一个同学-孟向义;他说他们宿舍有个咸阳考来的同学,是我们宿舍黄宇波的中学同学,说起来大家都知道,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