奓

                                   古清生

 

奓,读zha,生活中实为常用,然极少用于当代书面语表述,习见以炸取代,大约一个世纪以来,一个民族都喜欢亢奋语,奓也就成炸了。

简而言之,奓也是一个动词,其意为张、开,古时也通侈。关注这个字比较偶然,秋末冬初的北京城,仍然有一些迷雾,运河方向平原上的环状天际,沉积着铁锈色的雾,或者它就是一些浮尘罢。我看着运河的方向,阳光照耀,一排树冠阔大的杨树枝叶静止,这个冬天的风迟迟未来。此时,我收到一本《神农架文艺》,内中有篇文章《神农架动物情趣》,写到了八月奓,我蓦然的眼睛一亮,原来是它啊!

今年的夏天,我与吉首大学植物分类学教授张代贵一道穿越神农架自然保护区阴峪河大峡谷,第一天从观音洞走到大树坪,在那里搭帐蓬露营,二天走到中河,午时饥肠辘辘,我的朋友杨敬文在河边寻找到一种肾形的果实,水红色,弓背部裂开,内有晶莹雪白的肉质。杨兄说,这个叫八月奓(zha,平声),好吃。待我拍照以后,他摘了下来给我。八月奓的肉质,近似香蕉,唯其晶莹雪白,有若干玉丝与内皮连结,令人一时不忍下口。

八月奓为藤类植物,它攀援在阴峪河岸边的槭树和枸树上,总之它是攀援在乔木上,学名为三叶木通。木通有很多种类,我拍过多叶木通、小木通等。是不是其他木通也称八月奓呢?我不知道。我掏出八月奓的肉质来吃,一种奇妙的绵甜味道,在纯净的大自然中生长的野山果,它本来就充满了诱惑。只道是八月奓的味道,没有城市可以品尝到的水果有相似的味道,如同北温带生活的人,对于南国热带雨林的水果诸般神奇的味道,极其地陌生而又妙不可言。一时间,我难以寻找到词汇来表达它。那柔绵的肉质里面,有黑豆般的种子,因为这些种子小鸟儿喜欢,吃八月奓也就成为一件不易的事情。它必须奓了,才好吃,然而奓了之后,小鸟儿发现,很快将它啄食一空。只有在八月奓奓了,小鸟儿没有发现啄食之际,采来品尝。

杨兄原来是采药人,后来转而跟动物学家一道研究金丝猴,他教给了我许多植物。由于与科学家交往的时间久,他对神农架植物的认知,土名学名双全,这却是有趣的。我问杨兄,八月奓的奓字怎么写?杨兄一时愣住,我想跟山里的朋友一道,他们显然对我这种突如其来而无休无止的发问,有着心理的抵触了。杨兄说,就叫八月奓!我第一时间想到应该是楂,山楂的楂。杨兄说那也不是,八月奓是指八月的时候,果实奓了。这样,我就想到炸字,也许就是炸!炸开了么?因此,我将图片上传到网上时,注明为八月炸,这或许误导了不少人呢,好在我同时说明它的学名为三叶木通。

应该是奓,为了不再误导起见,我又查了《汉语大字典》,应该是它,以至关联到常用语如惊得头皮发奓,以往也常见为发炸,奓与炸,它们的程度应该相差甚远罢。另外,我在搜索时,又查到武汉蔡甸区有一地名叫奓山街丛林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