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理性政府——回答价值中国网
原载：http://www.chinavalue.net/Figure/show.aspx?id=261
「内容摘要」政府的重大失误主要由其非理性的决策行为所造成，而非理性的决策行为则是源于缺乏科学理性的发展观念。观念是行动的先导，错误的观念必然导致错误的行动；科学理性观念的缺乏必然导致政府的不作为或错误作为。政府非理性行为可能会在短期内取得一定发展成就，但最终会由其非理性行为所造成的恶果将发展成就破坏殆尽。
价值中国：您一直关注和分析中国理性政府建设问题，首先请您谈谈理性政府的基本内涵和价值准则。
陈嘉珉：我在西部的党校和行政学院工作多年，经常和地方官员打交道，提出建设理性政府，主要是针对在西部大开发中落实科学发展观的地方政府。科学发展观是中国政党深刻总结历史经验和惨痛教训而提出的重大战略思想。政府是政党的工作界面和主体，政党的战略思想要通过政府去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要求政府在做发展决策时，必须有顾及长远和维护整体利益的科学依据，而不能只顾局部和眼前利益去破坏长远和谐发展的基础。因此落实科学发展观，必须建设一个富有科学理性观念、最大限度避免个人有限理性局限并按科学、民主、法治原则作管理决策的理性政府。长远、整体、科学这六个字，是理性政府的重要内涵，也是其关键的价值准则。建设理性政府的重要意义，在于避免政府非理性行为所造成的重大破坏和历史缺憾。应从为和谐社会和可持续发展创造条件的高度，来认识建设理性政府的重要性和历史必然性。
价值中国：据您研究，中国过去在理性政府建设方面有哪些历史经验或者说教训？
陈嘉珉：可以说教训是惨痛而深刻的。过去许多不可挽回的重大环境破坏，都是源于政府科学理性观念的缺失。例如古代文明的发源地西安，在唐代以前曾有十三个王朝在此建都，为什么西安在一千年前的两千年间会是中国顶极的风水宝地，就是因为那时陕西一带森林茂密、土地肥沃，是一个农业大国不可缺少的依靠；但是那时有没有人预见到，西安的皇城地位将伴随森林砍伐、生态破坏、水土流失而一去不返呢？再如一千三百年前存在了八百年的楼兰古城，那时有没有“先知”能够预料到，破坏自然的灭顶之灾终有一天会光顾这个灿烂的文明？又如北京作为国都八百年，历代的高官和知识精英都云集那里，难道他们当中就没有一个绝顶聪明的人，能够预料和想出办法来对付环境破坏所造成的沙尘暴吗？人们在长期糟蹋和破坏自然的过程中，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大自然的报复终有一天会疯狂到来吗？事实上在任何情况和历史条件下，总有一些个人和组织能够预见到：非科学发展必将挫败所有发展。造成事实上破坏环境、挫败发展的根本原因，就是在这些长达数百千年的破坏中，没有一个富有科学理性的政府组织及其管理决策。由于政府的非理性和不作为，人们只顾现在而不顾将来，众生的本性和自利欲望把“先知”们的理性击得粉碎，所以“天灾”说到底是“人灾”，是科学理性观念缺失的政府“人灾”。由于政府的非理性和不作为，古楼兰的“先知”们注定要斗不过众生的本性和自利欲望，注定要怀着他们的理性抉择和真知灼见，与鼠目寸光的人们一起被黄沙淹没。
政府的重大失误主要由其非理性的决策行为所造成，而非理性的决策行为则是源于缺乏科学理性的发展观念。观念是行动的先导，错误的观念必然导致错误的行动；科学理性观念的缺乏必然导致政府的不作为或错误作为。政府非理性行为可能会在短期内取得一定发展成就，但最终会由其非理性行为所造成的恶果将发展成就破坏殆尽。有一首古谣言说“天无时不风，地无时不尘……人无所不为。”人们在面对“无所不为”的“人灾”时，一直都很无奈，一直没有良法。我想必须要寻找一个良法，这个良法就是建设理性政府。
价值中国：那么，对于建设理性政府的重要指标，即怎样建设理性政府，在过去六个要点的阐述上您有何新的研究呢？建设理性政府，今后怎样做才能取得长足的发展？
陈嘉珉：我以前提到建设理性政府的六个指标：理性政府必须贯彻民主集中制原则；政府决策和行政行为必须规范有序和廉洁奉公；切实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脱离恶性博弈循环；切实贯彻落实“三个代表”尤其“代表人民群众的利益”；政府代表人民利益要通过提供法治、规则服务来实现，而不要怜香惜玉、当“大保姆”去为企业污染、破坏环境的行为开绿灯。
关于新的研究，我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理性政府建设如何与传统文化结合。中国人是孔子和四书五经的儿子，犹如犹太人是上帝和圣经的儿子，这个“宿命”是摆脱不了的。一种政策思想，必须与以四书五经为核心的传统文化有切合点，否则不会有长久生存的空间。我正在写一本研究董仲舒的专著，董仲舒是中国历史上对政府影响最大的人，他对国家管理提出了一套系统的“德治”思想和主张。德治是最高的理性，这是中国古人的一大贡献，有着良好的传统，以德治国是当局接受和提倡的。如果理性政府能和德治挂上钩，就能和传统文化接轨，就能被主流意识所接受，就比较容易推行。理性政府建设要取得长足发展，光做理论研究不行，要以结合实际的可行理论和思路去推动政府做这个工作。政府做事要有一套方案，需要更多的人来为政府思考这个方案。
价值中国：您认为中国现在的理性政府建设进度如何？难点在哪里？
陈嘉珉：以“建设理性政府”为名的工作还没有真正展开，因此谈不上进度。难点是政府难以脱离追求短期、局部利益的恶性博弈。有人把商场比作战场，现在各个地方政府都强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都争当这个战场上的战士，都非常重视眼前利益。追求短期、局部利益的自利本性支配的恶性博弈就是：我不这样做，别人也会这样做，于是我就吃亏了，因此我也必须这样做。例如：我不破坏环境获取眼前利益，别人也在破坏环境获取眼前利益，于是我就吃亏了，因此我也要破坏——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就这样不可逆转地日趋恶化了；我不引进污染企业，别的地方也会引进污染企业，于是我就吃亏了，因此我也要引进——我们原本绿色清洁的地盘就这样一天比一天缩小。西部大开发这几年来，我遇到过很多煤矿老板和地方官员，当我和他们谈及煤矿开采造成的环境污染、破坏时，老板们说那个污染破坏是下辈人的事了，官员们说这是发展的代价。中国人的许多无奈，都源于贫穷和贫穷得难以忍受的欲望，为了追求眼前利益，都顾不得长远了。最可怕的是政府也被迫只顾眼前，而陷进了恶性博弈的泥潭。恶性博弈中的政府不可能作出科学理性的管理决策，即使作出了也不会认真执行，那么一切违背科学发展、后患无穷的破坏行为就将无法禁止。
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发展从不良方面看，是以生产资源的极大浪费和环境破坏作为代价的，这说明不少地方政府仍然没有从触目惊心的历史事实和惨痛教训中吸取科学理性养料，依然没有全面树立起科学理性的发展观念。党的十六大报告谈到西部大开发时指出：“重点抓好基础设施和生态环境建设，争取十年内取得突破性进展。”现在十七大都召开了，十年已经过去五年了，要在生态环境建设方面“取得突破性进展”，必须建设一个能够脱离恶性博弈循环的理性政府才行。如果实施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各地区之间也存在一种竞争博弈关系，那么我们应该用一个理性政府的运作机制告诉大家——在大开发战略行之有效地实施若干年后，最大的成功者、笑到最后笑得最好的地区，不是那种急功近利、好大喜功、漂浮急躁、追求短期政绩和形象工程，单纯把开发工作做得最好的地区，而是全面坚持科学发展观，把开发工作、环境保护、生态建设同时做得最好的地区。
价值中国：您在以前的论文中谈到个人有限理性会影响政府组织行为，那么个人有限理性会不会阻碍理性政府的建设呢？
陈嘉珉：政府组织是由公务员自然人个人（官员）构成的，个人理性永远是一种有限理性，任何绝顶聪明和具备完美知识结构的个人，都不具有天然完全的理性；如果政府决策是由个人理性甚至个人感情支撑的决策，那就必然缺少顾及长远和维护全局利益的科学依据；按照个人意志办事，必然造成人与人和人与自然之间的不和谐状态。从历史长河和世界层面看，理性政府建设令人失望。但在我们这个由一党领导的国家主权范围内的各级政权单位，概属一个紧密的政治、利益共同体，任何竞争博弈产生的矛盾都是“人民内部矛盾”，因此提出和建设理性政府完全可行。贯彻民主集中制原则和过错、责任追究原则，是避免独断专行的应急、应时良法之一。就长远来说，可通过政治体制改革改善权力结构，从制度上有效制约有限理性和非理性个人权力的过度作用，从根本上把理性政府建设好。
价值中国：建设理性政府与建设社会主义法治社会有很大关联吗？
陈嘉珉：关联度很大，规范和秩序永远是理性的产物。政府不仅是政策的制定者，也是立法者和最重要的执法者。如果政府行为不理性，它的制度供给和执法行为就不会符合长远、全局利益和体现科学发展观。如果没有理性政府，法治社会、法治政府、科学发展观等都会流于形式。法治是治表和治末的，而理性、德治则是国家管理的治本之策，如果没有符合德治要求的理性政府，就会法不治政，有法也等于无法，那么法治社会就建立不起来了。
「记者：覃怡敏」
2007-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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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建设理性政府论文]
建设全州统一市场和理性政府的认识与构想：
http://www.chinavalue.net/Article/Archive/2007/5/7/64279.html
公正、高效、规范、廉洁——论入世后政府行为的价值取向：
http://www.chinavalue.net/Article/Archive/2007/7/18/73416.html
科学发展必须建设理性政府：
http://www.chinavalue.net/Article/Archive/2007/5/21/65670.html
建设理性政府的重要指标：
http://www.chinavalue.net/Article/Archive/2007/6/22/6994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