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九泉之下的父亲应该可以瞑目了,可以安息了,因为人都是要死的,可能够活到九秩之年的又有多少呢?活到九秩之年还能吟诗作文的又有多少呢?能吟诗作文但桃李满天下的又有多少呢?桃李满天下却还有如此多的同事、弟子、亲朋、好友给你送行的人又有多少呢?
这些天是我感情与体力备受折磨的日子——家父在经过半年中六进六出西南医院的苦斗与挣扎之后,在经过了最后30天的抢救乃至神医也无力回天之后,他终于接受了自然之神的安排,带着痛苦和遗憾去了天国,去了人人都必去的那个世界。
前年早春,我曾经为我的岳母写过一篇祭文——《挡风墙坍塌:一介草民的丧礼》,想不到两年后,我们家最后一堵挡风墙也倒塌了,那就是我们的父亲。岳母与父亲是两堵完全不同的挡风墙,所以他们的葬礼也不一样:岳母一字不识,是个文盲,所以她的葬礼是按时下民间流行的佛教模式举行的,请来华岩寺的高僧做了三天道场,真让我大开眼界;父亲是饱读诗书的高级知识分子,我们将他老人家请入了如今流行的“安乐堂”,以接受各界友人和学生亲朋的吊唁。父亲1月5日晚间去世,7日上午9时举行告别仪式,其间只有两夜一天。没想到有那么多的老师和朋友冒着严寒和绵绵细雨赶来,无数的鲜花和花圈簇拥着父亲的灵柩,要知道他仅仅是一位退休了27年的普通教师啊!而我,也仅仅是一个早已没有了实权的报人和作家而已。
我的手机里电脑里注满了悼念的信息。其中有江苏老乡凌副市长的,有作家协会领导的,有报业集团副总裁黄平的,有川音教授、我的学生余政仪的,有原重庆经济报员工的,更有日报晚报晨报同仁的,企业界文化界的,还有远至北京上海江苏亲戚的......
最早赶来的是我的昔日重庆经济报同事、《今日重庆》总编辑岳非丘和陈小全,还有一群年轻的经济界精英,他们陪伴我们渡过了5号那个下着雪雨的悲伤的夜晚;6日一大早,父亲的老同事周富道、李四海老师和漆成志夫妇赶到灵堂向父亲致哀,并立即联系父亲的生前友好、学生和相关部门、单位,同时拟写追悼会上的发言;市作协黄济人主席、现任党组书记王明凯和前任书记王青山携刘运勇、杨小琳等很早来到安乐堂献上花圈;重庆晚报总编辑石刚、曾传建夫妇及副总编江波等也及时赶到现场送上了一份思念与追忆;华龙网总编辑任美荣、副总编王伟、华博“师傅”阳东霞表达了他们的哀思。重报集团刘自良、广电集团朱东两位主任从“感动重庆”直播现场直接来到灵堂;我的经济报同事、《时代信报》执行总编辑傅小渝曾几度来短信慰问,下午又专程来到吊唁厅向他曾数度采访过的老人家告别;三医大大坪医院政治部陈琳主任和老友徐殿国、宣传科刘科长在百忙之中也专程于晚间到灵堂鞠躬致哀;重师著名教授董味甘,以及陈新、龙江洪、魏迟、蒲云江、董奕、唐世田、冯晓旭、邓力、夏飞等等当年的经济报人和友人都在不同的时间来到了父亲的面前,向他表示敬意和告别。父亲的得意门生、原市消防部队负责人刘重权送上了花圈和挽联。人民日报重庆记者站、人民网的同仁以及翰声公司、三美公司还专门为告别仪式全程录像......
可惜很多人我不认识,不能一一写下他们的名字,然而有几个人、几件事却让我难以忘怀!
吕子玉,一位当年在江津下过乡的知青朋友,就在父亲弥留之际曾希望去医院看望父亲,被我婉谢了;但父亲去世后我立马通知了他。可就在第二天,他和夫人小李却双双遭遇车祸,两人伤势非常严重,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可就是这样,还让他的部下赶来表达了他的心意。
两位年近七旬的退休高级教师夫妇,6号晚上已上床准备睡觉,就在这时看到了晚报上的讣告,互相埋怨着为何不仔细读报并立即穿衣起床,匆匆打的赶往灵堂,向他们尊敬的的老师告别,回家时已近午夜。
重报集团副总裁、重庆日报总编辑牟丰京6日深夜方得知家父噩耗,立马来电询问地点,欲亲来慰问;晨报总编辑张永才值完夜班赶到凤鸣山已是7日凌晨3点半。
更有将我称之为他的“挚友”的市政协副主席孙甚林,6日一早就打来电话要来灵堂悼念,终因正在开的政协会议太忙而未成行。7日下午趁会议之隙发来短信“致歉”云云......
9日一早各界人士赶来参加父亲的告别仪式,除了上述的故旧亲友外,许多年过花甲的老先生如唐唯目、陈全碑等都及时来到;市32中学的书记主持追悼会,校长发表了长篇悼词,以组织的名义肯定了父亲坎坷传奇的一生。
写到这里,我想,九泉之下的父亲应该可以瞑目了,可以安息了,因为人都是要死的,可能够活到九秩之年的又有多少呢?活到九秩之年还能吟诗作文的又有多少呢?能吟诗作文但桃李满天下的又有多少呢?桃李满天下却还有如此多的友人、弟子、亲朋、好友给你送行的人又有多少呢?
所以,我要说,父亲,你可以安息了!
2009·1·10凌晨于重庆听风楼
父亲的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