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8年9月算起，全球金融风暴至今已有15个月了，伴随金融风暴，在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技术升级和结构调整。与此同时，也伴随着一股另类的浪潮，一种性质的资本在一个行业的退出和另外一种性质的资本在此行业的替代进入。这就是目前舆论热议的“国进民退”。

    2008年，国有钢厂山东钢铁强势整合兼并日照钢铁，可以说是这轮国退民进的发轫。而从今年上半年看，在许多国有钢厂亏损之际，日照钢铁盈利18亿元人民币，而按产能衡量规模为日照钢铁3倍的山钢集团同期亏损13亿元人民币。而这正是媒体广泛质疑的原因，山钢收购民营的日照钢铁，背后体现的是产权制度的不平等，同样的行业，不一样的产权，不一样的命运。

    而最近，浙商群体正在与山西省政府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公开对话。这是共和国历史上首次同一属地的商人和另外一个省级政府的对话。起因在于此次山西的煤矿整合工作，将迫使一大批投资山西煤矿的浙江商人被迫退出。

    与这轰轰烈烈的对话相映衬的是东星航空静悄悄地被国航整合。2008年亏损100个亿的国航，去整合负债3亿的民营航空公司东星航空。拿着国资委追加的几百亿投资的国航老大哥如何在年纪轻轻的东航小弟面前理直气壮，心安理得呢？这又一次给中国老百姓落下了国进民退的话柄。

    从钢铁到煤炭再到航空业，一个又一个的案例是否真的意味着又一轮国进民退浪潮的来临。

    翻开国务院促进民间投资的有关政策，钢铁、煤、民航都是中央政府公开允许乃至鼓励民营资本进入的行业。那么在这样的开放性行业中，在有多个市场主体的竞争中，就应该是经营的好的淘汰差的，规模大的吃掉小的，盈利能力强的吃弱的，效益差的兼并好的，这才符合市场经济的正常竞争规律。如果相反，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结果，则不光是全国人民不愿看到的，也是政府不愿看到的。

    我们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实，无论是山东钢铁业的重组，还是山西煤炭业的整合，抑或是武汉的航空业兼并，主导者都是地方政府。所以某种程度上说明此次国进民退浪潮主要是由地方政府发动的，并且我们可以大胆预测，如果再有第四个、第五个案例，始作俑者依然会是地方政府。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之所以危险是因为中国的经济在运营管理上省一级为主体，尤其在产业升级、结构调整、科技进步方面的经济政策上，如果作为连接中央和地方的枢纽的省级政府普遍不遵循经济规律、市场经济规律和竞争规律，借金融风暴之机，假产业升级之手，做国进民退之事，行劣币驱逐良币之实。不仅于情理之中无法服人，程序公正无法服人，而且终将从客观上恶化地方投资环境，恶化自由竞争的秩序，最终无法实现科学高效的产业经济。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价值判断。当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行业、不同的重组都体现出这样一种价值标准暨不管我的业绩好坏，只要我具有国有企业的身份，我就有可能通过地方政府的意志，获得收购优质民营资产的机会，那么，这样一种市场竞争价值标准的传播、蔓延和扩散，就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现代演绎，是封建的血统论在市场经济中的另外一种表现。

    中国改革开放30年，市场经济的发展就是各地方省市摸着石头过河，相互竞争资源、相互竞争就业机会，互相博弈的发展史。我们可以大胆设想在各地相继出现的任何类型和表现方式的国进民退，都将造成民间资本的外流，导致地方性的、局部性的国有投资拉动的民间投资贫血症，使3年4万亿政府投资拉动经济的设想最终落空，并最终导致宏观经济形势呈W的波动和震荡。在这种情况下，房价的不断上涨，股市的牛气冲天，就一定是必然的，因为从那些行业赶出的民间资本除了以各种方式出逃海外之外，只能潜伏于股市和房市，掀起恶浪滚滚的高价房市和跌宕起伏的动荡股市。

    但是，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对那些尊重市场经济规律，坚持用市场手段调结构的地方政府来说。因为民间资本在抗争无望的情况下，一定会自然地涌进尊重市场经济规律的省份，从而形成民间资本的政策型高低。

    只要是让业绩差的整合业绩好的，只要是生产效率低的兼并高的，只要是劣币驱逐良币，就最终一定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10年20年30年见分晓。

赵   民

2009年11月17日 星期二

黑暗的大地上闪着点点白雪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