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圈真乱


昨天在帽儿胡同看完《海鸥海鸥》我就跟很多朋友讲,我很喜欢这部戏。倒不是因为杨申是我哥们儿,关键是他太久没拍戏了,然后终于解决了所有的经费问题,并且某种程度上,这可以看成一出他先给自个儿的戏,其实非常感人。

 

整出话剧最大的问题就是对契诃夫的《海鸥》进行了大刀阔斧的调整。很多删减杨申其实比谁都纠结,毕竟对原剧本的改编肯定会失去很多细腻的情感和生动的人物。。。但是他那句话说的对,慢慢品味的那些人不会买票,而艺术首先需要生存。所以新版必须叫剧情更集中,否则原版的《海鸥》只能更没市场。

 

整出话剧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有很多瞬间,感觉男演员被杨申附体了,接连不断的诟病整个话剧环境,包括剧评的生存现状。很多台词很耳熟,是他在msn上讲过的,看来全是实话。

 

所以可见这出戏完全不用冲着原版的俄罗斯思路去看,这么看了也得失望。杨申这回玩儿的是顾左右而言他。好在创作自由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其实完全没有任何的形态可寻,看就看你的表达方式。毕竟一个人只能排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就是艺术鸡。但,当整个戏剧环境混淆不清的时候,杨申也只能先厘清这种关系再说,别的都是多此一举。所以这部戏也被人诟病不如真正的《海鸥》有思想也很正常,因为他压根儿没想玩儿思想,但,至少有想法,这个想法根本的一点就是影射贵圈,好在这种影射至少比某些导演动不动就拿中石油基础民生选举盗墓金融危机三聚氰胺之类的开涮有意思,我就不信有这么多导演都被套牢,那个没劲。不过是自作多情的觉得人民喜欢这些段子并且会一直喜欢这些段子而已,搞得观众也只能在和整个垃圾话剧的互动中,变得越来越没什么档次。

 

当然,话剧里面有不少地方拍得有点儿激动,其实可以拍的更加骂人不带脏字、吃肉不吐骨头一点儿。看得出杨申实在有点儿太愤怒了,不过无所谓,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条,就是做任何东西都要有自己的态度在里面,就像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价值观一样,一种是其他人的,一种是自己的。不搞清你的创作你的评论是不是说了人话,并且这个人话是不是经过了你的脑子的话,那也只能成为某些被带了高帽子人物的复读机然后继续大规模的生产一坨又一坨的文化垃圾了。

 

比如杨申在话剧里面讲作为剧评人的尴尬,这个身份他自己扛了好几年,总结起来就是“得去看戏,得去写评论,看完之后还得写,写了之后还得看,就跟出租车司机似的,每天一睁眼就是欠着别人份儿钱。”不过,要只是一睁眼就欠着别人份儿钱也好说,不就是个体力会儿吗。问题是剧评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你说什么,你怎么说?而且你怎么想的从来不重要,关键是别人想听什么,所以你就得犯贱,做别人肚子里的蛔虫。反正你和创作者就是一根绳上的蚱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然除非你还什么人物都不是靠骂名人争取点击率那另当别论。不过这种“什么人物都不是”的日子不会太久,组织的眼睛是戴雪亮眼镜的,你有两把刷子能粉饰太平的话基本上毫无意外的会被组织收编;收编了之后你鸭要是不傻的话,就得知道情况是怎么个情况,虚凰假凤虚与委蛇虚头八脑。。。怎么虚都行,反正是一点儿正经别有。你一正经了就是不懂事儿,你不懂事儿就没人带你玩儿了,不带你玩儿你也不能净身出户,想走没门儿,有一系列情深意切的说服教育伺候着。。。不把你鸭感化了不算完。然后最后剧评就变成了这么一回事儿,没什么可说的也得说,搜肠刮肚的也得把某些傻逼话剧进行道德提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种事儿不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都干不出来,光创作者一个巴掌肯定拍不响。基本得俩人一块儿扇观众嘴巴才行。

 

所以可见有时候太把工作和兴趣掺和一块儿的结果就是两样儿都毁了,绝对是催拉祜修一加一大于二。就跟文学青年怀抱着梦想进入文化圈一回事儿,你文学青年你就自个儿在家文学青年好了,瞎折腾然后非要跻身文化圈不有毛病吗?进了之后傻眼了,发现贵圈真他妈乱,以诲人不倦的名义毁人不倦。基本就是永恒的饭局铁打的光棍流水的姑娘,绝对是各路酒鬼色鬼的好地儿。进来涮了一圈,滴酒不沾的能变二两,半斤的能往一斤走。。。当然了,推杯换盏之间也没见谁动不动就说什么文学,基本就是见面哼哼哈哈捧臭脚背后给哥们儿穿穿小鞋啥的。。。谈话间对别人私生活的热衷程度一点儿不比胡同妇女逊色,然后这种挖别人墙角在今后极有可能就成了自己小说素材了,反正不过就是文化人之间的互相利用而已,有什么意思?

 

所以有时候我也经常想,人生总有几个瞬间叫我觉得做个有钱人真好,比如蹭书和蹭各种演出的之后我都觉得肾亏。这戏怎么样?这书怎么样?真他妈不怎样。但是作为一个不知书但至少达理的有着健全道德的成年人,你就很难讲实话,然后不出声也不行,大家都指着这事儿吃饭呢。你必须冒泡,必须当托,吃了人家的还装哑巴不能够。所以说有钱又不和别人发生关系真好,自己给自己埋单自己对自己诚实自己不会被自己的话催吐。可惜,比做个有钱人更难得就是你根本不可能不与别人发生关系,你不想和别人发生关系都有人想和你发生关系,禁不住还有组织安排。

 

记得《海鸥》里面有一句台词很好,讲,“在所有的事业中,荣誉和荣耀并不重要,甚至连梦想也不像想象的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忍耐,忍耐是一种信仰和使命。有了信仰,就不再痛苦;而知道使命,也就不再害怕生活”。但问题现在的状况是,你怀抱着梦想做你喜欢的事儿,但贵圈一片乌烟瘴气是既看不到信仰更别扯什么使命,能做的果然也就剩那点儿可怜巴巴的忍耐了。忍耐所有的潜规则直到潜到这点儿爱好变得一钱不值为止。到时候大家就都踏实了。

 

附笔,突然想起长平的那句话,“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