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的一周


 

 

    本周忙得滴溜转,不过心情挺灿烂,今天写点出轨账,傻了吧唧过圣诞。

    12月15日的课上,已经在四川当了记者的肖立萃来看我,说还记得我讲的“多读书,读好书,用宽容的眼睛看世界”。那天讲的是《四世同堂》,特别讲了传统妇女的人性光辉。据说现在的“女性新标准”是:撒过泼,出过轨,勾引领导下过水;装过神,弄过鬼,跟人老公亲过嘴。下次俺讲茅盾的“时代女性”,可以进行对比了。

    12月16日的活动已经写在当天博客《待到火烧阿房时》一文中了。

    12月17日看孔杰鬼手连发,击败邱峻,成为继马晓春、俞斌、罗洗河、常昊、古力之后,中国第六位围棋世界冠军。这六位冠军的姓氏,都不是大姓,这充分说明了围棋是一项高雅的文化活动。

    备课之余读点书刊。《全国新书目》09年12月上有侯军《三会金大侠》,作为资料保存了。里面提到金庸看出二月河的名字来自“凌解放”,说明金庸对文字具有“出轨”的敏感。其实这本来是中国文人都应该会的,可惜现在很多人不但自己不会,而且读别人的文字也读不懂一点点意趣了。

    《国外理论动态》09年12期《欧洲左翼党的现状》和《左翼力量在欧洲》二文可以一看。在全世界范围的无产阶级贫困化浪潮中,马克思主义政党首先必须努力捍卫工农大众的基本生活权利,这种捍卫不仅仅是为了无产阶级,最终也必然给所有的阶级,包括那些出轨的寄生虫阶级,都带来福音。

    正读书忽然收到王老善的短信,说朋友写了个上联:“秋风秋雨瑾鉴侠”,要我对。我说平仄不对啊,格律也出轨啦。老同学说你别讲究格律,“可汤下面”吧。我只好勉强对了个“萧地萧天红才女”。

    然后接着读书。托马斯·弗里德曼的《世界是平的——21世纪简史》,据说是全球排名第一的畅销书,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08年7月版。翻了翻,感觉很一般,没有什么打动我的见解和令我感到好奇的材料。欧美的出版业确实发达,但很多人写书未免太随便了。那种拼音文字轻轻松松就可以一天写出一万个单词,跟他们吃饭一样,弄点萝卜皮菜叶子,搅和点沙拉酱,好歹都能吃个不饿。

    收到几位前国家领导人的著作,我就不在博客里公布书名了,免得有给领导人做广告之嫌。大概几位老爷子凑在一起喝茶时,觉得东博书院是个很不错的宣传平台吧。据说前不久某领导同志视察新华社时,痛斥他们工作效率低下,所发的稿子很多是从欧美的媒体上抄的,不仅不能表达民意,而且还往往思想出轨,给敌对势力当枪使,全国人民都意见很大。该领导同志说:“你们看看人家孔庆东,一个博客,就顶你们半个新华社!人家还是业余写的,要是全职写博客,你们还不都喝西北风去?别忘了是人民养育了你们,该怎么办,你们自己想吧。”

    12月18日在家为某省明年高考语文试题做策划方案,这活儿太累人,下回给多少麻糖也不能干了。读了《中国国家地理》09年10月号,是地理学会成立百年珍藏版,杂志社给我专门印了署名本。我最喜欢的学科很可能不是文学不是历史不是数学不是政治,而是地理。在我看来,一切学问都可以包含在地理中。最近我又买了一本新的地图册,就是一个明证。

    《徐州师大学报》09年6期首篇文章是徐志民《大正中后期日本政府改善中国留日学生政策述论》,读后增加了一点知识。日本对待中国的留学生政策,时而好,时而孬,其实也是与其侵华总体方略相辅相成的。不过留学生中的汉奸倒没有日本所希望的那么多,多数汉奸其实都没出过国,并非是帝国主义精心培养的,而是人品本来不好,遇到可以卖身投靠的机会,就出轨了。

    12月19日中午,到中文系跟两位新生谈她们的读书报告。然后一起去跟十几位学生聚会。几位学生没有联系到或者工作忙或者在国外。在座的从中学生到博士生,从韩国同学到缅甸同学,看着生气勃勃。庞书纬讲述了新加坡留学生活的感喟,大家又祝贺吕绍刚儿子吕伊洛的问世。葛鑫上次送我一本《商业价值》09年12月号,我看了上面他的几篇文章,文笔比较成熟,在清晰的陈述中隐含着思想。中国的商业,似乎到了一个该有思想的阶段了。下午到中文系会见一位河南军校的吴老师,交流教学改革的思路,可惜周末系里没有房间了,只好站在走廊里谈,很是抱歉。然后整理了一阵书刊。

    晚上赶到清华大学熙春园,为美国回来的老同学单玲接风。在清华当实验中心主任的邓北星同学带了一瓶精品伏特加,但张欣魏乃清秦凤营和钟蕴凯都因开车不能喝酒,只有我跟老邓喝了,逼着单玲也喝了一点。单二员外依然那么纯朴,标准的美国中产阶级华人。大伙给她介绍了伟大祖国的光辉成就和一屁股烂事儿,告诉她美元跟人民币很快就要1:1了,让她告诉美国人民安心等待,不要上访,不要自焚,中国十万精英学者和百万虎狼城管就要去解放他们啦。

    收到《国企》09年12月号,上面有摩罗的文章《我为什么敬仰和感激费孝通先生》,写得正气凛然,批判了“精英群体对于底层人的彻骨的残忍”。摩罗说:“我就是阿Q的儿子,我为终于在精英群体中找到了一位未曾歧视我父的仁者而欣慰。”

    《粤海风》09年第6期有很多佳作。惠雁冰《“样板戏”的历史观》、杨世运《与胡兰成有关的一桩公案》、刘涛《被隐喻的书法》、李阳《另类男性主体与没有敌人的战争》等七八篇文章都有内容有文采。《粤海风》似乎越来越超越比较简单的意识形态立场,具有了某种北方刊物的厚重与大气。不像某地瘪三,一听到别人在表扬某地的同时提出了对某地哪怕百分之一的批评,立刻就缩紧了浑身的猴皮,百般狡辩地说:“你们根本不懂我们这里,我们这里其实啦啦啦哇哇哇,并非你们想象的呀呀呀啊啊啊。”结果只是更加坐实了他是个瘪三而已。

    近来收到的杂志太多,本人无法一一阅读,更无法每本都写几句札记。除了转送给学生和捆成一大包寄给边远地区学校外,就都卖废品了。感觉现代社会真是浪费,那么精美的印刷,相互恶性竞争,结果没什么人读,读了也得不到多少精神滋养,森林和灵魂就这么一天天废品化了。我曾在飞机上读到胡续冬的文章,说他经常把收到的诗集当废品卖掉,并从收废品的小伙子那里知道,另一位北大著名教授也这样做。其实如果不卖,留到将来都能号称国宝,一旦被某个窃贼偷去,俺们就都成了国学大师啦。

    《深圳警察》09年11月号登载孔庆东《上海,暗恋的城市》,编辑向我索书一本,已命学生给他寄去。

    《善者》09年12月号刊载了孔庆东《儒家文化与侠义精神》的讲座摘要,摘得还不错,很合乎“善者”的理念。

    《打工诗人》报第25期刊发了一组反映工伤的诗歌,催人泪下。关注刘汉黄,关注工人兄弟的命运,是我们每一个中国人良知的体现。我们知识分子经常呼吁的是我们的言论自由,这当然是重要的。但有多少工人兄弟,连自己的四肢都不能保全,他们基本上是“外出打工——发生工伤——漫长的索赔和侮辱——人财两空——身心饱受摧残——奋起反抗——再次遭受法制媒体的侮辱……”。当言论尚未完全自由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运用这有限的自由为他们说话,如果我们不为刘汉黄们说话,那人民会赞成我们所谓的“言论自由”吗?不与劳动人民的利益相结合的知识分子,是永远也不可能获得真正的言论自由的,充其量只能获得资本家豢养之下的侮辱革命和侮辱劳动人民的自由。

    12月20日,上午去海淀开会,杨芳洲先生赠我大作《价值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06年11月版,是老杨多年研究的心血,当慢慢读之。下午休息,总算是过了个周末。收到奇怪来信,匪夷所思。晚上老王电话,说北大计算机系今年有个毕业生回遵义后,因官僚机构反复刁难,愤而刺死官僚一名,我们北大人应该立即行动云云。我上网去查,在几个论坛上发现此条新闻,但未查到消息源。给北大某领导打电话,未得到证实。北大领导正全力组织破获季羡林藏书被盗案。晚上还有工作,便贴了《老孔话民航》的访谈作为博客。

    12月21日,下午去做了健身。晚上浏览上周收到的书籍。张方宇《单独中的洞见》,中国作家出版社09年10月版。书中都是对人生各种问题的片段感悟,不少话相当有深度。如果写在几十年前,一定会影响巨大,可惜现在写东西的人太多了,喧嚣声中很多动听的音乐也给埋没了。

    金龙送我3本旧书。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原理》,商务印书馆81年版,97年印。此书我有,80年代就读过,是心理学和美学的必读书。杨清的《现代西方心理学主要派别》,辽宁人民出版社80年版,这是较早的介绍西方现代心理学的教材,不过后来心理学热了起来,有了更多的其他著作。杨春时的《审美意识系统》,花城出版社86年版,是个签名本。这好像是作者的成名作。80年代时,我是北大心理学会会员,狂读了一大堆心理学书籍,特别是弗洛伊德、荣格、阿德勒等。后来发现,心理学的理论必须与日常生活中对各色人等的细致观察相结合,才能有的放矢,否则就是一堆出轨的空论而已。

    把玩了重庆出版社的几本新书。9月版的阿来《格萨尔王》,这是英国坎农格特出版社发起的“重述神话”系列之一。以前我曾经参加过苏童《碧奴》的研讨会,批评过苏童把孟姜女的故事“重述”成了西方人眼中的“东方奇观”。阿来的这部书还是充分尊重格萨尔王传的本来面目的,既保留了藏族的审美意识,也保留了说唱艺术的风格。11月版的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我以前读过,但这回印得格外清爽,翻弄在手里很舒服,便放在沙发旁边,闲暇时读读。我最喜欢的是11月版的姜克夫《民国军事史》,四卷六册。孔和尚是半个军迷,对各国战史、编制、武器等均感兴趣,曾在网上读过此书片断。这回可以系统研读,丰富和巩固俺的民国军事知识也。

    12月22日是冬至,傍晚的课上我说没有钱请这么多同学吃饺子或者汤圆,就请大家到“茶馆”里喝杯清茶吧。这天讲老舍的《茶馆》比较得心应手,但是远没有我当年在中学时讲得好,因为当年是用一周的语文课来讲,可以细细品味每一处精彩也。

    晚上与家人吃了饺子,并到北大旁边的“蚁族”生活区逛了一圈,看了那些年轻人简陋的苦乐交织的生活,告诉家人这里才是中国的缩影。我课上对学生说,明年630万本科毕业生,其中大约一半找不到工作,大家放心,党和政府不会坐视不管的,一定会想出妥善的解决办法,比如就可以学习当年的北洋军阀和国民党,都给你们工作,但是没有工资,或者一份工资三个人轮流领,或者每年八个月给工资,另外四个月当志愿者,或者当月领给5折,年底领给7折,5年以后领给9折……同学们都欢欣鼓舞,都说党和政府能让我们过上《茶馆》里那种好日子,真是谢天谢地谢谢政府的祖宗八辈啊!

    12月23日,早上匆匆吃了两片面包,喝了半杯凉开水,就奔赴北大开会,讨论北大应该继续保持清高的校风还是像兄弟院校那样一切以眼前利益为重。不同的意见都各有道理,北大永远没有“一个声音”的时候。中午跟高大哥一起吃饭,彼此畅谈甚欢。下午去锻炼,出了一身臭汗,感到格外舒服。特别是看到居委会的标语写着“开展全身健民”,“不要与百生人说话”,“文明溜狗,保持清结”等,让俺怎能不开心呢?

    晚上看新闻联播,说李长春同志在国家大剧院观看的歌剧《乡村女教师》是“现实主义题材的作品”,这简直是狗屁不通!“现实主义”是创作方法或者创作思潮或者创作流派,跟他奶奶的题材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不能怪中央电视台,一定是李长春同志身边出了白痴了。另一条新闻称颂澳门在亚洲首先实现了15年免费教育,孔和尚感到很奇怪。人家朝鲜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免费的啊。还有本和尚,俺从小到大,从小学到博士,20多年受的都是“免费教育”啊?小学中学时,每年象征性地收几块钱的学杂费,大学以后,每月国家倒贴给俺助学金,上学等于上班,难道社会主义的免费就不叫免费啦?怪不得张宏良气愤地写下《开放瓦罕走廊——60年后美国大兵要重返中国》的战斗雄文:“美国在完成了对中国经济殖民化之后,终于亮出了最后底牌:要求美军进入中国,建立军事基地。……为解决阿富汗10万美军补给问题,美国政府要求借道中国新疆瓦罕走廊,向驻阿富汗美军运送物资。……噩梦终于敲门了。”

    洒家脾气不好,不管这些国家烂事儿了。还是说说郁保四取个乐子吧。今天说一段郁保四跳舞。郁保四北大毕业后,仍经常麻烦老孔为他做这做那。一日托人捎来字条一张:“孔兄,北大周末若有交易舞会,请给弟弄票两张,我挟师姐同往一游。”老孔回复曰:“北大周末确有舞会,但只进行交谊,不得进行交易。特别是挟持师姐前来,企图贩卖与他人者,均由燕园派出所当场拘留,师姐没收,另罚暖水瓶6只也。”

    说两句郁保四,俺的心情好多了。后天晚上洒家要去教堂放放焰口,念念大悲咒,就不来书院了。《中学生》09年12期,刊载了洒家的《圣诞与荒诞》。此文实在太经典了,几乎每年荒诞节前夕,都有报刊登载一下。强烈建议各地教堂将此文镌刻在十字架后面,由唱诗班齐声朗诵,阿门,善哉!

 

本期博客思考题:

 

1、本文罗列了多少具有“出轨”性质的事?

2、你觉得中国的报刊,保持在多少种类比较合适?

3、交谊舞包括什么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