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外婆的模样了，听母亲说，外公去世的早，外婆一个妇道人家拉扯着七八个孩子，眼睛都哭瞎了。

　　母亲说，自从外公去世后家里更穷了。似乎外婆家比别人家更穷，也许是因为外公去世的早，家里孩子多还尚未成年，吃饭的多能干活的少。外婆家连烧火的草都时常短缺，草屋檐下的草被拽得光秃秃的，一下雨，雨水就顺着土坯墙往下流，时间长了墙也形成了千沟万壑。

　　妈妈拖着弟弟妹妹去挖野菜，只要能吃的都挖来煮着吃了。洗洗干净，放在锅里舀上一大锅水，放点盐，煮熟了，你一碗我一碗就这么一阵风的扫光了。吃野菜，吃糠皮的日子是多数，偶尔外婆上村子里好心人借点米，用打着补丁的粗布大褂的前襟兜着回家，七八个孩子就在门口伸着脖子眼巴巴地看着外婆回家的路。要是借到了，自然围着外婆转，帮着烧火塞草；要是没借到，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早早上床睡觉，越是活动就越饿。

　　母亲说到一个细节，外婆去人家借点米，总是先给人家下跪。乡里乡亲的，看着外婆着实可怜，家里几天不冒烟是常有的事情，都会多少借点（大家也不宽裕），少数人家拒绝给外婆借救命的一把米，外婆也不怪人家，只是站起来转过身抹着眼泪蹒跚着小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