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流沙河老师



  拜见流沙河老师
  夏下夏下
  
  星期日上午,我带着先生交给我要办的三件事去大慈寺路省文联宿舍的余宅,当然还带着孩子——沙河老师所说的“瓜娃儿”老语。
  走到文联宿舍大门口,门卫师傅不再问我找谁了,因为他们把我和老语都认熟了,知道是找流沙河老师的。
  到四楼,老语按响“余宅”门铃后叫着“余爷爷!余爷爷!”,是吴茂华老师来开的门,老语叫着“吴奶奶”,吴老师答应着并对着沙河老师说道:“瓜娃儿来了。”老语走到客厅时,吴老师对在座的客人说“是明德的幺儿”,不知哪位客人答了声:“是,跟他爸像得很。”
  我脚还没迈进去,抬头就望见客厅里坐满了客人。我就对站着招呼我们的吴老师说明了来意。吴老师赶紧走过去对沙河老师讲了,说我是来找他的。
  沙河老师说“我们到餐厅那儿去”,于是就在客厅旁的餐厅饭桌边坐下。我拿来先生要我办事的那张单子交给沙河老师。沙河老师将头压得很低,看了看对我讲:小陶啊,我是白内障,看不清得很,你就说,要我办哪些事情,说慢点,我写下来。
  我照着明德写的纸条念给沙河老师听:一、《译林》成立三十周年,想请您写题辞,这是宁文的意思;二、宁文组编的你这部书稿马上就开印了,请您将书名写好并签章,横竖各一幅,明德帮您已经拟出了几个书名,您选一个或自己另取一个,不过明德建议用“晚窗偷读”;三、帮宁文先生的朋友写一家书店的店名和一句话。
  沙河老师说:“就这三件事?”
  我说:“对。”
  他还问我急不急着要,我说:“就是急着要,如果今天能弄好,就可以马上连同书稿清样一块儿快件寄给宁文先生。”
  沙河老师说:“那你坐一会儿,等我,我马上就去办。”
  这时候吴老师走过来,和老语说了些话,她还到厨房给老语拿出一块糕点来,我记得上次来他们家也吃过这种糕,当时沙河老师还给我讲了这糕的名字、怎样制作的,说是粗粮细做,小孩吃了非常好。孩子有了自己的事情做,就不再围着大人调皮了。
  因为有一屋子客人,吴老师走过去陪他们去了。我也顺便听着客人们的谈论。其中一客人说道:“某出版社(这里我隐去具体的单位——夏下夏下)一个快七十岁的退休返聘编辑,为了那一个月一两万的佣金,下流到给比他年轻十几岁的混帐社长打饭讨好。狗日的,给文化人丢脸。这个人平时在作协里就阴得很。”
  一位什邡老先生,也谈了他当年在职时的一些事情。他们围绕的主题还是三八妇女节问题,那天正好是三八妇女节。明德买旧书后,去慧园给一家国际贸易公司的女性员工作《巴金与妇女解放》的专题演说去了,否则他今天就要“亲自”来的。
  半小时候后,沙河老师的书房门开了,他走过来,我赶紧站起来,
  他说:“小陶,我给那书店写牌匾,怎么也写不好,写了好多张都要不得。”
  我请沙河老师坐下,他接着说:“你回去给龚夫子解释,让他给宁文说,《译林》题辞就算了,我又不是搞那个翻译的,我是几十年前翻译过一个短篇集子《混血儿》,算不得翻译家。我要是给《译林》题了辞,别人见到要说怪话,说这个人又不是搞这个行当的,为啥子也在这上边题辞呢。”然后,他将写好的他自己的和宁文朋友的书店名交给我,并一样一样解释。
  他说:“书名横竖各一个。一张竖的‘晚窗偷读’,签章在横的那张条幅上。我都没按要求用宣纸写,写到宣纸上写了好多个都要不得。书店名,也是写在打印纸上。”他交代好后,叠好放入一个废旧快递信封袋内。
  他问我还有什么事情要办,我将几本需要他签名的书递给他,请他签名。在他问时我都有点不忍心,不忍心叫他再写字了……交给他时我也说了,放这儿不急,哪天签好后我再来拿。他说:“你又免得再跑一趟,又带着娃娃。我马上就办了一起拿走。这个快得很。”
  过了七八分钟他就出来了,我谢了他,他说:“应该是我谢谢龚夫子,还有那个贺宏亮和康明君。一并谢过!他们三个帮了我的大忙啊!”
  我笑答道:“沙河老师,以后有需要帮忙的打个电话,我来就是了。跑个腿儿还是可以抽得出时间的。您老人家对明德的帮助太大,怎么累着给您做点儿事情都是应该的。”老语正跪在餐桌边玩他从冰箱上取下来的两个小饰品,把他叫过来,给余爷爷和吴奶奶说再见。
  龚先生和张阿泉老师都主张在养护大师的过程中向大师的境界靠拢,努力地把自己的一切提升。我不敢以此自许,但是像今天这样的跑腿,我觉得对于我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