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数词如何表示倍数？

——汉语数词表数功能研究之一

 

谭汝为

 

“年方三五”“二八佳人”，是说女子15岁和16岁。汉语双音节数词表示倍数，典型地体现在以二数之积表述具体年龄的功能上，如：

 

（1）年时二七犹未笄，转顾流眄鬟鬓低。

（南朝陈·陈叔宝《东飞伯劳歌》；“二七”指14岁。）

（2）可怜女儿三五许，丰茸惜是一园花。

（唐·王翰《飞燕篇》；“三五”指15岁。）

（3）二八佳人细马驮，十千美酒渭城歌。

（宋·苏轼《李钤辖坐上分题戴花》；“二八”指16岁。）

（4）以年岁计之，是女尚二九未足。

（浩歌子《萤窗异草·宜织》，“二九”指18岁。）

（5）少年年几方三六，含娇聚态倾人目。

（南朝梁·萧纲《东飞伯劳歌》；“三六”指18岁）

 

 

（6）三六前年暮，四五今年朝。

（南朝齐·萧子显《日出东南隅》；“四五”指20岁。）

（7）二八登科标名早，三七入试举孝廉。

（明·无名氏《绣香囊》弹词；“三七”指21岁。）

（8）茅庐相顾心相知，先生尔时年三九。

（明·罗贯中《三国演义》38回；“三九”指27岁。）

（9）（女子）四七筋骨坚，发极长，身体盛壮。

（《素问·上古天真论》；“四七”指28岁。）

（10）女子二七天癸至，七七天癸绝，其常也。

（同上；“二七”指14岁，“七七”指49岁。）

（11）男子不过尽八八，女子不过尽七七，而天地之精气皆竭矣。

（同上；“八八”指64岁；“七七”指49岁。）

（12）鹤发初开九九年，东西双凤集庭前。

（元·袁桷《孟都事母八十》）；“九九”指81岁。）

 

除表述年龄外，这种表示倍数的双音节数词还用于指其他事物，如：

 

（13）迎珠履之三千，列金钗之二六。

（唐·高道素《上元赋》；“二六”指十二金钗。）

（14）刘桢鲁都赋，素秋二七，天汉指隅，人胥祓除。

（《宋书·礼志》；“二七”指 七月十四日。）

（15）三五二八月如练，海上天涯应共见。

（唐·权德舆《秋闺月》；“三五二八”指农历十五、十六两天。）

（16）窃弄神器，历载三六偷安天位。

（汉·张衡《东京赋》；“三六”指王莽篡位18年。）

（17）温舒从祖父受历数天文，以为汉厄三七之间。

（《汉书·路温舒传》；“三七”指汉朝运祚的限度。）

（18）四七之期必尽，百六之数溘屯。

（《北齐书·文苑传·颜之推》；“四七”指北齐运祚的限度。）

（19）金容掩色，不镜三千之光；丽像开图，空端四八之相。

（明·吴承恩《西游记》100回；“四八”指佛教说法：佛的化相有32种。）

（20）老臣顾国家同祚于轩辕之五五，而未及周文之二五，用为伊邑。

（《三国志·魏书·王朗传》；“五五”指黄帝有子25人。）

（21）六六雁行连八九，只等金鸡消息。

（明·施耐庵《水浒传》72回；“六六”“八九”分别指36天罡和72地煞，共有108座星宿，即借指梁山英雄108将）

（22）结发念善事，勖勉六九年。

（晋·陶渊明《怨诗楚调示庞主簿邓治中》；“六九”指54年。）

（23）逮追八九之迹，永垂亿万之年。

（宋·杨亿《贺幸河北起居表》；“八九”指古代封禅者72家。）

 

我们总结一下：二数连用，以其积表示倍数，有以下三个特点：

 

1．两个数词往往为不相邻的个位数。前数小，表示几倍；后数大，表示基数。

2．所表示的数（即两数之积）只能是合数，而质数（13、17、19、23、29、31等）不能用此法表示。

3.以二数之积表述年龄多见于诗词、戏曲、小说等文艺性作品，而在经、史、子等典籍中较为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