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杨红樱“假捐款”报道的留言


昨日,杨红樱来电说最近有人在清理作家捐款事情,我的名赫然在上,若拿不出凭据,肯定是要被天下人耻笑。所以,马上找。事隔一年有余,一张小小纸头,真担心找不到。但还算运气好,找到了。现张挂在此,不是炫耀,是证据。

 

有文章直指杨红樱虚假捐款,关于这事情我是当事者之一,出于对朋友和募捐事宜的负责,我要澄清一下。我足可宣称,杨红樱的二十万款肯定是捐了的,我见过发票,跟我一模一样的。她比我还早捐几日,记得那天正好是我、阿来、杨三人为“灾区乡村小学重建行动”聚会,杨迟到了几分钟,就是因为中途去银行划款。

 

有凭有据,有记忆,所以我敢胆作证:杨红樱捐款二十万,决非虚妄。

 

至于文章中说到杨红樱牵头发起“重建行动”,有非法募捐之嫌,这也与事实不符。这件事我虽然一直在幕后,但要说最初起头还在我。事情是这样的,地震时我在成都,单位组织捐款,我原本准备捐五万,在去捐款的路上,听车上的广播,听到灾区严重的灾情和全国人民纷纷为灾区捐款捐物的报道,一下子感染了我,当即我给十一岁的儿子打了一个电话。

 

我从儿子出生那一天起,每年生日给他存一万元钱,计划存二十年,算是给儿子将来的创业基金。我决定把这笔钱拿出来捐给灾区,跟儿子商量,儿子爽快地同意了——不知是出于觉悟还是无知。到银行取款,连本带利有15万零几百元,我取了15万。

 

就这样,我拿了二十万,决定捐给灾区。

 

二十万对我来说却是个很不小的数字,取了钱以后我也一度犹豫过,我需要给自己找到一个强大的理由。我甚至给好几个朋友打去电话,征求意见,一小半支持,一大半反对。反对者认为,我儿子还小,对这笔捐款他未必能懂其中的意义,我在数字上过于高调可能也容易引人非议。但我最后还是一意孤行,似乎没有太多的理由,只为一种心情。今天想来当时确有些冲动,但人如果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冲动,我看也没什么求意思。所以,我至今依然欣赏当时的冲动,我甚至感激自己还有这份冲动。

 

一个容易冲动的人再一次冲动不足为怪,但后面的这一次冲动就不值得欣赏了。也许是因为我太在乎这笔钱吧,当时我有个想法,希望知道这笔钱将来的去向和用途。单位负责捐款的人无法告诉我,让我自己跟红十字会联系。我跟他们联系,他们也许是太忙了,太累了,也许是捐款的人太多了,也许是我的要求过分了。总之,我得到的答复不但是否定的,而且是冷淡的。于是,我又冲动了,一气之下我把钱扔在车上,回家了。

 

5月16日,我和阿来应人民文学出版社之邀,去北京搞义卖签售活动。因成都机场忙于转运救灾物资,客运很不正常,我们自己开车去重庆搭机,一路上我谈起我的“捐款冷遇记”。想到阿来名大,这次地震又发生在他的家乡,我建议用他的名望为家乡做点事。谈着谈着,来了劲,我们想能不能以灾区作家的名义发起一个倡议,邀集更多的人来做这件事。从成都到重庆的路上,我们俩轮流开车,分头给各自的朋友打电话,朋友们非常响应,令我们非常感动和来劲。

 

接下来,阿来与阿坝教育局领导联系,我们提出,对我们募来的善款是要专款专用,还要接受我们的监督和管理。对方并无异议,便达成了相关协议。虽然是口头的,但至少有了一定基础和保证。后来,我们还联系上杨红樱,她当即表示捐款二十万,加入我们的行列,与我们一起来做这件事的发起人。这样,更增加了我们做这件事的信心和力量。

 

大致经过就是这样,可见,说杨红樱“牵头”与事实不符,事实是杨红樱是被我和阿来“请”进来的。

 

今天这件事情被质疑,我有几点感想:

 

1、质疑得好!

 

首先说句大话:证据在手,我们不怕被质疑。其次,说句小话:有些事也许真该被疑问一下。因为毕竟是发起人之一,在将近几个月时间里,我曾接触了不少响应我们这个活动的作家、艺术家,确实有人嘴上说得当当响,要捐多少捐多少,搞得我们一时兴奋不已,但最后是有名无实,说说而已。由此想来,我想假捐款的事情可能真的存在,质疑一下也好。

2、幸亏当初谨慎!

 

可以对天发誓,做这件事肯定不是想发“国难财”,就是在特殊的情况下产生的一种特别的心情,想做点善事,要个心安。但毕竟是沾钱的事情,很敏感,怕落下是非,哪怕是猜测性的是非。所以,一开始我们仨就达成协议,个人不沾钱,所有捐款直接往阿坝教育局基金会的帐号上打,对所募款项我们只负责监督使用落实情况,个人不参与使用,以免被猜测“拿了回扣”。今天看,我们当初的谨慎有了回报。

 

3、为阿来鸣不平。

 

我说质疑没错,但别怀恶意。文章中有一句话让我觉得很是恶俗,就是故意隐姓埋名地指出:发起人当中有一个人是阿坝教育局员工的亲属什么的。这无疑指是阿来,阿来老婆是阿坝教育局的员工。那么请问,闪闪烁烁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怀疑阿来(还是我们和阿来联手)“藏猫猫”?天地良心,我觉得阿来会气昏的。

 

说实话,现在你有钱想去灾区援建学校是很困难的,因为政府有统一管理和规划,像我们这点小钱要没有关系就等着吃闭门羹吧,阿坝教育局所以愿意接受我们这笔小钱,就因为看阿来与他们有点“私交”,想不到吧?

 

再说句老实话,看上去我们做的是一件你好我好的事,其实你去做了就知道,当中的麻烦和困难多了去!而这些麻烦困难最后都落在阿来头上,因为他跟当地熟啊,他出面办事好办啊。我记得,半年里阿来为这事跑了三趟阿坝,每一次都是自己开车(私家车)。那时汶川的路尚未修通,去阿坝要从雅安绕道走,一开就是十来个小时。有一次说好了我要陪他去,但一听要坐这么久车,而且都是山路,我的腰不好,只好临时退怯了。去年十月,我和杨红樱都离开了成都,所有的大小事他更是责无旁贷地一个人担当了。对这样的人,做这种事的人,我们说三道四岂不叫人心寒?

 

我想不论是阿来,我,还是杨红樱,都不至于没出息到这个地步,要靠发“难财”去挣钱谋利,我们也不需要以此来沽名钓誉。我们不过是身在灾区,在一种非常时期产生了一种非常的心情,自以为可以为灾区做点事,然后去做了,仅此而已,别无他意。坦率说,做了以后才发现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但不行,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咬着牙做下去。事实上,即使咬牙了,最后也很难像我们开初期待的一样完美。

 

我在想,现在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就喜欢审判别人,而不喜欢反躬自省?是好玩吗,还是使命所然?我想,什么时候我们养成了把审判留给自己,把原谅和宽容送给别人,也许我们的人生之路才可能越走越宽敞,越走越温暖。

 

最后我要借此机会,摘录广州朋友于2008年6月17日发来的一份响应我们行动的捐款明细名单:

 

      谢有顺:33000元(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5月28日从广州汇出)
    黄应秋:20000元(作家,《东莞日报》文艺部主任,5月27日从东莞汇出)
    林馥娜(笔名:林雨):5000元(诗人,现居广州,5月26日从广州汇出)
    吴小刚(笔名:李约热):5000元(作家,《广西文学》编辑,5月27日从南宁汇出)
    罗徯晗(笔名:徯晗):5000元(作家,现居广州,5月27日从广州汇出)
    陈 菲:20000元(作家、律师,现居广州,5月29日从广州汇出)
      林  岚(笔名北北):10000元(作家,《中篇小说选刊》副主编,5月29日从福州汇出)
      申霞艳:6666元(博士,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中文系副教授,30日从广州汇出)
      周景雷:10000元(教授、博士,渤海大学中文系主任,6月1日从辽宁锦州汇出)
      黄  灯:5000元(博士,广东金融学院中文系副教授,6月2日从广州汇出)
      张悦然:20000元(作家,现居北京,6月3日从济南汇出)
      吴  君:10000元(作家,现居深圳,6月3日从深圳汇出)
      舒  婷:30000元(诗人,厦门市文联主席,6月10日从厦门汇出)
      夏泽奎:1000元(作家,6月2日从广东顺德汇出)

 

还有一部分捐款者的名单,由于我在乡下写作,手头没有资料,只记得一些平时熟悉的,比如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脚印、杨新岚、作家冯晓虎、海南的诗人王小妮、广州的作家侯虹斌等。

 

朋友们,感谢了!

被我的记忆遗漏的朋友们,请原谅了。

 

补记:

看来还要做个补充,有人在质疑我:为什么在文章中“浩称”已募到近千万?我很乐意回答。事实上,这又说到了我们做这件事的曲折和困难。阿来在博客中专门说到了,在画家刘家锟的引荐下,有广州某公司基金会一度介入到我们这个行动中,广州公司和刘家锟及助手也曾专程到汶川考察,并与有关领导见面洽谈。有一阵子,这个项目已经谈成了,达成的协议是:广州公司投资800—10000万以我们这个行动的名义建一所镇中心小学,交钥匙给我们,我们再把募来的七十多万元款建一个图书馆,最后交给当地政府。协议达成后,我和阿来专门在蓉锦一号喝了一顿庆贺酒。后来不久我离开成都,这事流产了我也不知,直到看了阿来的博文(看文章可见这事让阿来很郁),才知这事已经泡汤。其实,类似哭笑不得的事时有发生,总的说开始大家热情比较高,关心的人多,记得我们刚启动这个行动时,第二天就有一家外资公司口头答应给我们400—500万现金,至于几十万的更是多了,至少在两位数之上。有的还是我和阿来平时常来往的“好友”。但是后来践约者实在少,个中辛酸旁人难以猜度。有两位“好友”就因此成了我和阿来不交往的人。如果有人觉得,我们做这件事是有名有利、很开心快乐的事,我建议你以后不妨试一试,我个人愿意把这份名利和快乐转送于你,即使你是个不受我尊敬的人。

“七”乐无穷,尽在新浪新版博客,快来体验啊~~~请点击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