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六十三)


那人无疑被打中了,听到一声低骂,他的脖颈便被一只有力的手卡住了,同时一硬物抵在盖了薄被的胸口。他清楚地听到卟卟卟三声,响声比不上一个吃坏肚子的人放的屁。
    孟吉感觉胸口如灌注了满满腾腾的沸水,水中又有无数蚁鼠被烫得乱颤乱跳,往他手脚脑壳和躯干的每道血管每条神经通达的部位逃窜。他蹬踢着双脚,床板通通地响,被卡紧的脖颈难受极了。他截力扭动脑袋,感觉到自己光滑的下巴一次次地擦过敌手强壮有力的手腕。
    这时他听到一个惶惑的声音:
    “哎呀,不是他……”
    这是孟吉在人世听到的最后半句话,第二天下午他将作为一个横死异乡的外来客商,被铜鼓镇那个敲更佬用破草席裹了,埋到镇外西边的乱坟坡里。
    这样的归宿是孟家二少爷绝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