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鼓镇往东有一条五尺宽的路。路旁连绵起伏的稻田,在月夜里比白天更显广袤、辽远。将熟的稻穗在夜间的和风里轻轻摇摆,散溢出时有时无的清幽的谷香。
饶双林傍着道边走,不住抽动鼻子,闻吸着稻香,生出一丝怅然的感触。二十二岁前他仍是个规规矩矩的农民,有几亩祖传田产和新娶的漂亮老婆。那年冬天他抽上壮丁签,无奈地穿上了二尺半军服。半年后他得悉抽签全是那个保长玩的把戏。他离家不久,保长就和他老婆明铺暗盖了。他携一把步枪用刺刀潜回家乡,轻而易举地拿获了一双赤身裸体的奸男女。魂飞魄散的保长乞求饶命:你要怎样都行。他冷笑一声:那好,现在你再爬到那贱货身上,让老子看着你们玩花样!他将手中寒光森冷的刺刀横搁在保长多肉的后背上,咬着牙吼:狗、你操呀使劲操呀……油灯闪忽映出他一张狰狞不堪的面孔。好现在你们痛快了吧开心了吧那么轮到我了——他将刺刀高擎,对准那一堆肉身子直直地扎下去。血如喷泉迸激而起……
他轻轻捋一把半黄的稻穗,掌心即有了数十粒毛糙糙的谷粒。用舌尖舔了几粒嚼嚼,顿时满口清甜的米香。不知何故他的眼里就溢出了两泡热水,前面清辉光亮的月夜之境便花花糊糊了。
月色(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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