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长江文艺出版社
2·张承志:《敬重与惜别——致日本》,友谊出版公司
3·雅歌塔·克里斯多夫:《恶童日记》,上海人民出版社
4·龙应台:《亲爱的安德烈》,人民文学出版社
5·阿来:《空山》第3卷,人民文学出版社
延安、西安、甘肃,西行路上我带的唯一的书是张承志的《敬重与惜别——致日本》。
历史也许真到了如此时刻:我们需要这样的书,需要这样忠直诚挚、严厉和痛苦(而不是廉价甚至愚蠢的痛快)的思想,我们必须正视我们的邻人和对手,进而正视和剖析我们自己。
很多人不会喜欢这本书的诸多论断,我也常常欲与作者争辩。但是,问题在于,我们所喜欢的未必正当,也未必心想事成。比如十八世纪我们自大成病,喜欢全世界都来下跪磕头,认为那是天经地义之事,结果如何,众所周知。
所以,在这个时刻,应该倾听这个人的声音,这个人不是“讲坛”名流或网络名人,他无哗众取宠之心,他固执地说出自己的所见和所知。
一百多年来,中与日冤缠孽结,但中国人严肃深入地探讨这一关系的书,据我所知,竟仅此一部。
不喜欢的是《小团圆》,不能卒读。张承志对张爱玲的立场和态度有严厉的指责。而我,首先是受不了她的“老姑婆”气,写《小团圆》时,她老了,沉溺于昔日的鸡毛蒜皮,无老了后的阔大、淡远,只剩下重复絮叨、尖酸琐碎,并且奇怪地坚信读者对她的那点翻炒不休的烂事有无穷兴趣——当然奇怪的事总是无独有偶,此时的读者或者媒体还真就对此不厌倦地有兴趣。
《恶童日记》与《小团圆》相比,高下立判。也是乱世中的人生故事,但“恶童”的人性深度、那种对人的选择决不留情的审视和追问,张爱玲做不到,她太爱自己、只爱自己,决不忍对自己动刀。这是张承志鄙视她的原因,我怀疑也是众人对她有兴趣的原因:一个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的作家,一个曾把这种品质竟表达得如此华美如此感伤的作家——但年轻时的自私或许是自傲,到了《小团圆》,老来自私就让人不忍看,不知她何以无自尊至此。
而《亲爱的安德烈》至少让我们看见了一个正常的女人:感情充沛但也不至于充沛到不讲理,她明理、说理,即使是对儿子。
《空山》第三卷出版,《空山》至此完成。此书大概不像《尘埃落定》那样召人喜欢,但我认为它比《尘埃落定》写得好。怎么好,非这点篇幅能够说清,一定要说,我就说:《尘埃落定》写藏区,我们或许觉得那就是我们想象的藏区——神的、半神半人的世界;而《空山》写藏区,阿来按下云头,写了人的世界。人有大有小,但终究都是人,承受着与我们内容相同、但前提和节奏不同的现代历史。画神容易画人难,《空山》比《尘埃落定》难。
人之为人,难矣哉。这就说到了《一句顶一万句》。我认为这是上半年汉语小说中最具原创性的一部。这本书放在这里,立此存照,我就能鲜明尖锐地感觉到,原来,关于中国人、关于中国人的心与身与命与我们的聒噪沉默和忙碌奔走,我们都还所知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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