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非野


  永州非野

  我从来没有到过永州,而现在坐在柳子大酒店门口的网吧上网。

  9月24日上午,我在邵阳火车站购买4张去永州的车票。排了20分钟的队,告诉售票员购买4张晚上7:30去永州的车票。结果售票员给了我10张7:48去广州的车票。原因是她很粗心,我也不知道价格,给了她几百元。其实,去永州车票只有19元。

  我和自治州的王明武,怀化的朱晓春、韩建华,6:30来到邵阳火车站。他们对火车站广场的宏大场面、雕塑,颇为欣赏。7:27,准时开车。多年没有坐火车了,原来我的印象是:车上闷热拥挤有扒手。今天感觉完全不同:是空调车,非常舒适。车内不准吸烟,座位有的是,没有要饭的,更不见坏人。过了20分钟到达邵阳县的塘渡口站,又过了53分钟准时抵达永州站。花了50元,4人打的,40分钟以后到达零陵区的柳子大酒店。

  9月25日,上午人口普查试点入户登记,下午讨论交流。永州的朋友介绍说:永州管辖9县2区。我问:不是有3区吗:冷水滩区、芝山区、零陵区?他们告诉我:芝山区就是零陵区,是原来零陵地区所在地,因为芝山区不好听,零陵两个字很有历史意义,又改回零陵区。冷水滩区是永州市治的所在地。

  25日晚上,我们几个地区的人,到大街上走了走。到处摆有异蛇酒。我说:永州也好,异蛇也好,都是因为柳宗元的《捕蛇者说》:“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这是商家和政府利用历史名人打广告。有一个地市的朋友说:“触草木尽死”,太夸张了,不符合实际。草木都死了,生态环境破坏了,蛇也就没有生存空间了。请看:

  《捕蛇者说》

  柳宗元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募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

  有蒋氏者,专其利三世矣。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几死者数矣。”言之貌若甚戚者。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将告于莅事者,更若役,复若赋,则如何?”蒋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将哀而生之乎?则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复吾赋不幸之甚也。向吾不为斯役,则久已病矣。自吾氏三世居是乡,积于今六十岁矣。而乡邻之生日蹙,殚其地之出,竭其庐之入。号呼而转徙,饿渴而顿踣。触风雨,犯寒暑,呼嘘毒疠,往往而死者,相藉也。曩与吾祖居者,今其室十无一焉。与吾父居者,今其室十无二三焉。与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无四五焉。非死即徙尔,而吾以捕蛇独存。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吾恂恂而起,视其缶,而吾蛇尚存,则弛然而卧。谨食之,时而献焉。退而甘食其土之有,以尽吾齿。盖一岁之犯死者二焉,其余则熙熙而乐,岂若吾乡邻之旦旦有是哉。今虽死乎此,比吾乡邻之死则已后矣,又安敢毒耶?”

  余闻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吾尝疑乎是,今以蒋氏观之,犹信。呜呼!孰知赋敛之毒,有甚于是蛇者乎!故为之说,以俟夫观人风者得焉。

  译文:

  永州的郊野有一种奇异的蛇,黑色的皮肤,上有白色的斑纹,它碰过的草木全得枯死;(若)咬了人,就没有医治的办法。但把它捉了来,风干以后制成药饵,却可以治好麻风、手脚麻痹、脖子肿和癞疮等恶性疾病;还可以消除烂肉,杀死人体内的寄生虫。起初,太医用皇帝的命令征集这种蛇,每年征收两次,招募能捕捉它的人,(准许)他们用蛇抵应缴的租税。永州的老百姓都争着去干这件差事。

  有个姓蒋的人家,专享这种好处有三代了。 向他打听,他却说:“ 爷爷死在捕蛇上,爹死在捕蛇上,接着干这件差事十二年了,险些送了命也有好几次了。”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好像很悲伤。  同情他,并且说:“你怨恨这件差事吗? 打算告诉主管人,免掉你这件差事,恢复你的赋税,那怎么样呢?” 姓蒋的(一听)更觉得悲苦,眼泪汪汪地说:“您是可怜 ,让 活下去吧!可(您不知道,)这件差事的不幸,还不像恢复缴税的不幸那么厉害啊。要是过去不干这件差事,那早就困苦不堪了。从家三代定居在这个村子,算起来,到现在有六十年了,(这些年)乡邻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困苦。地里的出产缴光了,家里的收入用完了,(大家)哭着喊着,四处逃亡,又饥又渴,常常跌倒在地,(一路上)顶着狂风暴雨,冒着严寒酷暑,吸着有毒的瘴气,死者遍野,尸骨成堆。从前跟爷爷住一块儿的,如今十家中连一家也没有;跟爹住一块儿的,十家中没剩下两三家,跟一块儿住了十二年的,如今也不到四五家了。(那些人家)不是死光就是逃荒去了。可靠着捕蛇独自活了下来。凶暴的官吏一到们村子来,就到处乱闯乱嚷,吓得人们哭天叫地的,甚至连鸡狗也不得安宁啊。提心吊胆地爬起身,看看那瓦罐子,的蛇还在里面,这才安心地睡下。 小心地喂养它,到规定的时间把它交上去。回来后,心满意足地吃地里出产的东西,来过完 这一辈子。其实呢,一年里冒生命危险只有两次,其余的日子却能高高兴兴地过,哪里像的邻居们天天都这么难熬呢!如今即使死在捕蛇上,比起那些邻居的死已经晚多了,又怎么敢怨恨这件差事呢?”

  听了这些话, 更加悲痛。孔子说:“横征暴敛比老虎还要凶狠啊。” 曾经怀疑过这句话。现在从蒋氏的遭遇来看,还是真实可信的。唉,谁能想到横征暴敛的毒害比这种毒蛇还要厉害呢!所以为此事写了这篇“说”,期待着那些考察民情的人能了解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