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也从了吧


近期,一家装修材料厂商在全国范围投放广告,声称降价促销,广告结尾借用行业先锋的雷人语录呐喊:我们也从了!

 

态度决定一切,立场左右言论。褒贬之间无需理由只需立场。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其实也可以反过来说,叫做“欲加之誉何患无辞”。

有一个哲理笑话是这样描述这种“何患无辞”的:一个私塾课堂上,两个学童都趴在书本上睡着了。先生走过来,用戒尺打醒了那个他一向不喜欢的学童,训斥道:你真是没有指望了,读书的时候都能睡着?!你看看人家,睡着了还在读书呢!

现在流行对自由市场的吹捧,自由市场这个孩子就格外受宠,因此,它即便是睡着了都会被吹捧者褒奖为“还在读书”。

 

我们现在每年都在欢度5·1劳动节,“五一”已经成为国家法定节假日。这不是中国的特有节假日,劳动节是干什么的?是劳工阶层为了纪念当年为权利而争斗的历史而设立的纪念日,这个纪念日在以自由市场经济裁判身份自居的美国却是没有的,因为,“5·1”节纪念的正是188651发生在美国芝加哥的工人大罢工的。美国政府至今对这段历史讳莫如深,由于五一节是当时与第一国际对立的第二国际宣布设立的,因此美国就把自己的劳动节设立在每年九月的第一个星期一,而不是5·1

188651 日,二十一万多美国工人举行大罢工,要求实行8小时工作制。芝加哥的声势更为浩大,以至于警察最终动用了枪弹进行镇压。罢工得到纺织业、制鞋业和建筑装修业等各界工人的广泛支持。1886年内,美国的罢工多达1500多次。

工人为何要罢工?理由无须详解,傻子用头发想想也会明白。但是工人们罢工的理由在厂商和政府看来是不成立的。也就是在5·1大罢工的1886这一年,美国最高法院宣布了《权利法案》,赋予了公司以自然人的法律地位,即“法人”。法官斯蒂芬·菲尔德如此赞美着被劳工所激烈反抗的公司:“盖需动用巨资之企皆冠公司之名而立。供民衣食,美民住所,缓民病痛,救其贫者,使吾等丰衣足食而后情操高尚者,乃公司而非它也”。

给了民众衣食,美化了他们的住宅,减轻了他们疾病痛苦,遍施慈善,如此衣食无忧的美好生活,民众为何还要罢工?活腻味了?民众宁可冒着被弹压被监禁的威险也要走上街头,他们的真实生活到底是什么状况,难道还要费尽思量去考证吗?在菲尔德法官的眼中,“公司”此时就是一个一边睡觉一边看书的好孩子,罢工者则是一群不可理喻、不知感恩的刁民。

 

说穿了,公司其实就是一个“经济流氓”,一开始是,过去就是,现在还是。市场经济的历史就是一部公司发展史,也是一部赌徒的流氓生活行径史。

“有限责任”概念的提出,是现代公司制度的理论和法律基础,借助于这一概念,公司基于贪婪的本性野蛮地生长起来,但是这一概念却颠覆了千古以来的道德规范,那就是“欠债还钱”。因此可以说,现代经济制度就是在否定了千古以来的信用道德规范的前提下建立起来的。

市场和殖民地其实长期以来都是同义词。公司这个流氓组织从一开始就试图在全球范围内耍流氓,流氓之所以耍得开,要仰仗背后的政权支持,要依靠政商合一的组织形式。而王室政权正是有限责任公司这个经济流氓的最高组织者和最强大后盾。

从代表不列颠王朝的英国东印度公司到被誉为第一个上市公司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再到法国被越狱逃犯约翰·劳所控制的密西西比公司,无一不是高度政商一体化的组织,公司股东在攫取利润的同时,为本国政府开拓着殖民疆土。英国东印度公司甚至拥有几十万的自有军队,兼任着殖民地的总督职务并行使政府的一切职能,完全是依靠枪炮来开拓所谓的“市场”。密西西比公司的股票可以与法国政府的国债自由兑换,完全是一种“准货币”有价证券。

对外搞侵略的资本则是对内耍无赖的结果。对国内,公司以王权特许的“有限责任”去筹集资金,把国内赌徒的赌资集中起来以供对外扩张之用。

如果有人认为东印度公司只是资本主义初期的情况,那就错了。到后来,虽然现代经济学之父的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强烈批判这种国家资本主义模式,倡导由“看不见的手”操纵的所谓完全自由的经济秩序,但是政商合一的情况从来都没有因此而改变过。今日之美国不惜从阿富汗到伊拉克到处黩武,就是政商合一的继续。变化的只是做事的方法形式,不变的则是政商一体化的实质。

在经历了大英帝国南海公司股票泡沫破灭之后,一百多年的时间消弭了伤口,让人们忘记了疼痛,斯密批判国家资本主义倡导自由经济秩序的目的是为了重新竖起“有限责任”这一大旗,斯密的功劳在于他把赌局从过去的王权特许下的权贵豪赌变成了人人皆可参与的全民皆赌。从过去的王权特许,到后来的七个人即可设立公司,再到现今的“一人公司”,赌局已经被做到了极大。

然而极大还不是最大。有限责任的概念让公司这个经济流氓具有了合法身份,成为合法的流氓。现在实际上已经是“零点几人公司”了——因为现在一个人同时可以注册多个公司,这样非常便于让其中的某些公司的财产转移到其它公司的名下然后让空壳公司倒闭而自己仅仅需要承担有限的责任。

 

公司制度的发展史,其实就是博彩制度的不断创新完善的历史,是流氓黑社会化的过程。现在博彩业、黑社会、盗窃、走私、贩毒无一不是以合法公司的方式存在发展并壮大的。

 

这样的经济流氓需要为之唱赞歌吗?这场赌局值得所有的人为之礼赞讴歌吗?不错,它的确给嗜赌的人们以一赌为快的乐趣,的确以最大程度保证赌徒利益的方式从而达到保证赌场老板利益的最大化,但是赌场老板毕竟还是少数,大多数似乎有有限责任保护的中小投资者尤其是个人,最终还是久赌必输恶果的承担者。

所谓推动现代人类经济发展,表面上看是公司制度,是市场经济制度,但一言以蔽之,不过是人类的贪欲而已。市场是公司的逐利场,是赌徒的战场,如果我们立法允许赌博,只能说我们在道德进程中对人性的现实做出了让步,但这并不表示要为赌徒的行为讴歌礼赞。

关于贪婪,即便是被充分论证为人的本性当中的东西,也不必为之歌功颂德。比较中性化学术化的认识,心理学谓之“欲望”“动机”,经济学谓之“需要”“需求”,总归是指引到人的行为的内在机制。

动机提供行为指引和动力,但欲望注定是把双刃剑,在现实生活当中,人们对自身表现出来的人性的认知也日趋客观公正,即人性是x(性本恶)与y(性本善)相互混合性的z性的(善恶共存),即人具有两面性。故而现在的正确做法是抑恶扬善,既不能搞性本恶,也不能搞性本善,不能因为出自本性而褒奖,即便是被法律作为底线而认可,但贪婪还远谈不上是一种美德。例如男耕女织是需求引导的,剪径图财也是欲望所致,追求美女是欲望所致,调戏妇女也是欲望所致,不能因为这些行为都源自于人的本性而混为一谈相提并论,要么一概否定,斥为看书都能睡着,要么完全溢美,赞为睡着还在看书。

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有人即一针见血地将之归罪为华尔街的贪婪,正是华尔街的贪婪造成了美国金融的繁荣发达,也正是华尔街的贪婪把美国推向金融危机的深渊。不过“贪婪”的指责却不是什么新解与高见,因为同样原因的同样事件历史上已经多次重复过了。早在南海公司股票泡沫破灭之时,时为皇家铸币局局长的大科学家牛顿就因为赔得一塌糊涂凄凉而又无奈地叹息到:我可以计算出日月星辰的运行轨迹,却无法计算出人们的贪得无厌。

其实斯密是内心清醒的,他批判了权贵豪赌的国家资本主义,但是并没有去赞美他自己倡导的全民皆赌,嗜赌博利只是被他看做是人的一种本性而绝非美德,他在人们赞美面包师的辛劳的时候对之进行了无情的揭露,斯密说,我们不必感谢面包师,他们只是为了其自身利益才制作面包。

 

在今日之中国,一些人对市场经济的吹捧也已达到了无以复加令人肉麻的地步,而对其弊端则少言、慎言或干脆闭口不谈,市场经济也已经变成了那个睡着了还在看书的好孩子,令这些人疼爱有加,怎么看都是顺眼。

这些人正在试图把隐藏在人性当中的贪婪释放出来,让它为中国的发展提供动力。这些人在期望市场经济在中国重演它在西方曾有的辉煌的时候,把它曾经在带给全世界普通民众的灾难的一面悄悄地隐藏起来,不声不响地塞给了中国民众。

过去中国人深谙中庸,知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知道阴阳相随祸福依伏,但至今还有多数人会冷静下来,思考一下市场经济的利弊所在和其有无适用范围?当有人质疑没有一种理论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时候,却在把市场经济理论推上神坛。

 

“市场经济”现在正在“行”头上,赞美市场经济现时是一种时尚,很多过去研究和赞美计划经济的学者现在都改口赞美市场经济了,都cong了,出自名家之口的与市场化唱反调的声音少之又少。那些尚有疑问的人,是否考虑一下要不要也cong善如主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