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舞会

                                                     雷诺阿的油画《舞会》

    想不起来，那是哪一年的哪一些夜晚，我在听柏辽兹。
    我读过《柏辽兹传》，1944年陈原译的，译文很漂亮。
    那是一本很薄的书，里面有几十张柏辽兹的漫画插画。
    很薄的一本书就是他了——柏辽兹！
    原作，是罗曼•罗兰写的。我昨天，找那本书没找到。
    我不懂音乐，只是喜欢听而已。我的直感是，柏辽兹的音乐不那么“好听”，就像某些小说不那么“好看”一样。我在指：那些深邃的，纷繁的，极具个人精神质地的，以及表达形式陌生带来的阅读或聆听的难度——难度！

    “多读几遍”是福克纳说的，他的妻子在读乔伊斯的《尤利西斯》。我现在又想起这句话，是在想我应该“多听几遍” 柏辽兹——我的那张碟上，有柏辽兹的《梦想与激情》、《田野情景》、《女巫安息日夜会之梦》、《罗马狂欢节》、《海盗序曲》，还有《舞会》。
    终于，我回到了舞会——柏辽兹的《舞会》。
    可是，那《舞会》没有给我留下半点印象。
    我得重听，暂停：我的文字。
    ——
    N小时过后，我躺在我的长沙发上，夜深了。
    我听着柏辽兹的《舞会》——依旧是那一个蓝色的、陈旧不堪的CD机，我依旧戴着耳麦。
    ——轰响，急剧——深处。是钢琴的声音，还是钢琴的声音，重复的像阶梯一样的钢琴的声音。接着，是圆舞曲——快三——美妙的，舒缓的，大约还有紧张，或者伤心什么的。再后来，还是美妙的，舒缓的——越来越快的旋转……到最后，还是轰响——是大提琴，小提琴，双簧管，小号……是高潮，是戛然而止。
    这不是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快活波尔卡》……施特劳斯他们的音乐，极其的美 ——起舞吧，没有别的！
    而柏辽兹的《舞会》是故事，是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故事。
    我看到了《舞会》里面的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片断，像电影一样。
    柏辽兹是深度的，也是情节的。
    可在十九世纪的法国他不被认可，瓦格纳等不喜欢他。
    我喜欢柏辽兹，不喜欢某些方面的瓦格纳。
    我写的舞会，远离了雷诺阿的《舞会》。我深爱着，雷诺阿的这第二幅《舞会》。
    在一座房间里，只有我和你——我爱的你！我们跳舞，是爱情的。
    上一幅雷诺阿《舞会》，可以是爱情，也可以不是。
    ——我想靠窗户那边的桌子上，还有一台留声机。
    里面正放着柏辽兹的《舞会》，不是的。柏辽兹的音乐不适合跳舞。
    这是一支英文歌：“无论你去哪里/无论你现在怎样/我都将在这里静静等待……”
    四面八方遍布鲜花——雷诺阿只画了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