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饭局》转发:酒桌上(作者 于一爽)


昨天是在鼓楼的一个地儿喝,开始是密密麻麻的人大约几十个,后来变成了十几个,再后来不到十个,然后我睡了一会儿,醒了发现只剩三四个了,人像变戏法一样失踪了一拨儿又一拨儿。。。后来残存的三四个人也就是我们了,换了一个小桌儿。。。再后来,又赶场过来一个人,拿着琴,我们让他来两首,因为我们都有点儿累了,不过他刚开口就唱不下去了,瞅了一会儿房顶,擦了两下鼻涕眼泪呀。。。然后我对面的哥们儿把琴拿过来一直再调音,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声音碎片马玉龙突然说了一个情节,他也大了,讲的模棱两可,大意就是阿巴斯在拍《樱桃的滋味》的时候,在伊朗竟然找不到一个姑娘可以当着镜头说“我爱你”这三字。说真的,这情节当时我觉得真他妈感人。因为现在的情况是左一个爱,右一个爱,太容易找到也太容易付出,而其实如果我们也觉得这个字这么不容易说出口的话,该有多好。

后来接着聊天,有人在唱歌,那个赶场过来的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了。而至于那个男的为什么一过来就哭,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其实可以理解那个情绪。而至于实际情况,他不会说我们肯定不会问。后来他其实自己编了一个理由,和什么生活方式有关,太虚了,所以只能是编的。因为是这样子的,如果我抱着一个朋友哇啦哇啦的哭,说什么理解不理解之类的其实都是扯淡,哭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事儿没有无缘无故的,不过谁也不想再提了。。。

所以后来我们又接着把酒喝起来了,谁也没有安慰他,因为觉得这个是唯一的方式。。。本来嘛,谁安慰谁这完全是白费力气,可能唯一的好处是显得你特善良。但你要不小心善良过了头儿就容易夸张,这个会让别人缓过劲儿来的时候难为情,而且被安慰者其实最终也还是完整无缺地保存着自己身上的痛苦。。。

再后来,就是连我们这三四个人也轰然就消失了,在马路上彼此还摆摆手,好像明天就会见面一样。。。而其实我们都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见面,因为我只喝过一次的人实在是挺多的,各种原因。

当然,对于这种只发生过一次的事儿有两种说法。一个是等于没发生过,一个是等于永恒。昆德拉小说里面的萨宾娜认为是前者,特雷莎认为是后者。当然他们主要指的是和托马斯做爱这个事儿。而托马斯认为发生过一次既不等于没发生也不等于永恒,他只是感兴趣每个女人做爱时异于别的女人的百万分之一部分,我觉得这个其实和大家坐在一起也很像,因为每个酒友都有异于别人的百万分之一部分。而喝过一次到底是等于没发生还是永恒,其实这个没有标准答案。。。

然后昨天吃饭的时候,我有个朋友说北京姑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失约。我当时还想,这是夸我呢吧。。。其实失约是一个技巧,但我觉得北京姑娘都缺乏技巧。你说来我们想来那就来,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都不太会故意让男的多等几个小时以及放几回鸽子,我知道很多南方姑娘都喜欢来这手儿,其实效果挺好的。不过你让别人白白付出时间是要证明什么呀。就算你得到了他电线杆儿似的跟那戳着,然后呢?再说不失约这个事儿其实挺容易的,因为愿不是随便许的。这个就好比说你要不爱一个人的话,就一定要回答他,因为不回答他等于害他。什么人能下得去手晾着别人呀。。。所以北京姑娘都这样。给不起的还是给不起,不想要的就是不想要。谁都不用给谁愿望这倒是真的。

然后这个朋友夸我的朋友老让我给他找俩姑娘,大意就是回头找俩,跟酒桌上点缀着,零零散散的放点儿比较公母和谐。然后我当时一听脑袋就劈了,这不就是活道具吗,配合你们表演生活。其实如果我手上还有的话,我肯定拿出来给大家使用,这个是未来饭局的发展趋势,不存在私有的还是公共的。不过说真的现在这么缺心眼儿的姑娘可不多了。

再说了,不就是姑娘吗,让怪模怪样的艺术青年解闷儿玩儿我觉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而且永远是铁打的饭局流水的姑娘,所以甚至有时候我都觉得没必要跟别人讲我叫什么,你管我叫什么呢。今天是我,明天可能就换别人了,当然了,流走的姑娘也未必不是不幸福,因为都是过程。最后的最后,在一块儿的,只能是光棍和光棍。

然后其实今天中午起床之后我还猛想一句话来着,有首诗到底是——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还是醉时同交欢醒后各分散。。。其实我觉得这两句都是成立的,排除胡搞的话,其实第二句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