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窄门》创作谈


创作谈:

                                

                                    开·闭·开

                                               易清华

 

     在写作、修改,甚至是重写《窄门》的那些日子里,我的案头一直摆放着以色列诗人耶胡达·阿米亥的诗集《开·闭·开》。有时写累了疲了外出散步时,我就会放在包里随身携带,因为《窄门》对我来说,是一种全新的写作,我想让这本诗集中散发出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宗教气息和生命热度弥漫我的全身。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全身心地投入。

    我是一个不写日记的人,在以往的写作中,我几乎从不介入自己的实际生活,也不把熟悉的人和事作为小说中的原型,我在笔端所呈现的世界都是我所想象的,可以说与周围缤纷的现实格格不入。就在两年前,我终于厌倦了,想写一写自己熟悉的生活了。我首先想写的,当然是我曾经待了十余年的那个厅级机关。但我却遇到了巨大的阻碍和困难,虽然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热血沸腾地朝我涌来,而进入我的笔端时,却发现他们竟然变成了一块块坚硬冰凉的石头,没有了一点生命迹象,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我自己。是的,面对那些还来不及成为往事的滚烫的生活,我的心是那样的坚硬,那样的冰凉。

    在经历了漫长的煎熬之后,我突然和耶胡达·阿米亥先生在他的诗集《开·闭·开》中相遇了,早在2000年就已死去的阿米亥先生告诉我,在他的书桌上有一块石头,上面刻着“阿门”二字。在我看来,就是这两个不经意的字迹竟然把一块石头中禁锢了亿万年的门给打开了,一缕缕光亮照了进去,黑暗被一点一点地驱赶,那块石头变得不再坚硬,也不再冰凉,慢慢地就有了生命的迹象。

   于是,我把以前所写的十多万字从电脑中刷地一下删掉,在那片废墟上重新敲出了“窄门”二字,我再把它加粗加大,然后楞楞地望着它发呆。奇怪的是,没有多久,我竟然感觉到心中有一扇门在缓缓地启动,然后有一缕缕光亮照了进去,黑暗被一点一点地驱赶,我的心不再坚硬,也不再冰凉。

   那一天,我一口气就写了一万字。是的,我终于能够写自己所经历过和正在经历的生活了,那些我所熟悉的朋友和同事们也在我的作品中鲜活起来,他们的心像我此时的心一样,不再坚硬,也不再冰凉。

 

                                                  此文刊于《当代长篇小说选刊》2010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