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悠——吕维松传记(27)


                            妻子陆洁的弟弟陆大彪

   我和陆洁到包头后,陆洁告诉我她的弟弟陆大彪被打成右派的经过。

   当时陆大彪正在高中学习,是学生会主席。他学习好,工作能力强,群众关系好,在学生中有一定威信。中学校长是一位干部子弟,大彪同校长讨论学生会工作时,因为年轻气盛,有时出言不是很谨慎。他本来打算中学毕业后攻读农学院,从事农业生产枝术的研究。中学毕业后,大彪考取了山西大同农学院。山西农学院发现大彪的中学学生档案中,有一个该中学校长写的介绍信。其内容的主流是介绍大彪在担任学生会主席时,对领导不尊重,狂妄自大。

   陆大彪入学后,1957年在反右运动中被扣上右派帽子,发配到山西省比较贫脊的左权县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那时那里却没有相应的食品供应。陆大彪在左权县有一位在农大的同学,十分关心大彪的处境。他给陆洁来信,信中详细介绍了大彪的困境,讲到他曾数次因饥饿而晕倒。大彪幸亏能得到这位同学的帮助,及时送到医院诊治,才算保住了性命。

   陆洁收到此信后非常担心着急,她同我一起商量,用什么办法来帮助大彪摆脱困境。很自然,我们应该尽快给他寄些食品去。于是陆洁和康奶奶一起炒了一桶猪肉松,加上一些粮食、饼干等揍成一大箱,先寄给大彪的这位同学,由他转送给大彪。紧接着,陆洁决定同大彪的妻子陈静玲一起赴左权去探望大彪。

   左权县是一个海拔较高的城市,陆洁心脏不好,去那里很不容易,但为了弟弟的命运,她决心已定。她同静玲先乘火车从北京到大同,再乘那位同学租用的汽车直达左权县。她们到了那里,看到大彪的身体已很虚弱,他的大牙还经常疼痛。在左权,她们三人共同商定往后的计划。

   经同学帮助,将大彪接到大同,在医院作了一次全面体检,体检结果发现大彪的大牙患有肿瘤,医生开了正式的诊治报告。凭着这份报告,左权的责任单位同意了大彪可以返回北京治疗大牙肿瘤。

   这次探亲活动有了一个很好的结果,大彪终于脱离了劳改性质的生活。陆洁和静玲将大彪按排在静玲的工作地点,北京小汤山居住。我专门前往小汤山探望他。那时他一人住在一间小木屋内,房梁上挂着腊肉。看他的气色已见红润,身体在妻子静玲精心照顾下正在恢复。

  后来按国家政策,陆大彪被摘了右派帽子,并分配到北京农科院工作,职称为研究员。研究课题是——莜麦的生产及其保健功能。

  即使遭受了几年折磨,大彪并没有泄气,且对前途抱乐覌情绪。农科院恢复他的工作,并给予研究员职称。这表明农科院领导十分肯定陆大彪的品质和能力。他从农科院图书馆中找到一本英文本关干莜麦功能的论文集,让我译成中文。大彪同北京的几个大医院联手,对莜麦的降血脂保健功能作了多方面的研究,肯定了其功能。

   陆大彪接着在农科院内建立了两条莜麦生产线,批量生产。他的这些研究成果,使农科院领导进一步发现大彪的科研能力和水平。不久陆大彪被授予付研究员职称,并将刚建成的一栋宿舍楼中的一套住房分配给他。

   可惜大彪因被打成右派后,身心被折磨了多年,致使他患有严重的心脏病。虽经邮电医院专家精心治疗,仍未能摆脱心脏病的折磨。1991年,陆洁的弟弟陆大彪终于在我的妻子陆洁首次因肺心病住院抢救期中,在午睡时平静离世。

  大彪的死讯是他的女儿亚红通知我的。那天,我正在陆洁病房内照顾她,亚红开门招呼我。我出去后,亚红流着泪告诉我,她爸爸在农科院家中午睡时去世了。当时陆洁没注意亚红的到来,我更不敢告诉她大彪的死讯,以免她受刺激而加重病情。 

  走出友谊医院后,我急忙打车直赴农科院的宿舍区。上楼进门后,看见大彪闭眼躺在床上,大女儿陸文秀和女婿李哲涵正在给大彪穿衣服。文秀说她继承了她父亲的所有优点。哲涵则告诉我,他们专门给父亲买了全套优质西服。静玲则坐在一边轻声哭泣,身旁坐着她的妹妹,妹妹是刚从山西赶来的。我静坐了一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

  大彪去世的消息一直瞒着陸洁和她的父亲陸光武。陸洁体弱,经不住这样重的打击。岳父陸光武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对于老人,是太悲惨事情了。

   两天后,文秀通知我,农科院将在明天开追悼会。但我得照顾陸洁,我未能前去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