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事变后，张学良陪送蒋介石回南京，旋即被扣押了。有人不解，张学良为什么要这样做？据说，周恩来沉吟片刻，答道：“他看京剧看多了。”

　　中国的京剧和若干地方戏曲，绝对是传统文化的极富感染力的通俗教科书。

　　其中属于道德教化的，有一些是教人怎样做奴隶的，但也有不少是教人怎样做人的，虽产生在皇权专制下的社会，却表现了人们在伦理关系方面世代积累的，带有浓厚人情味的理想和实践，未可以所谓“封建道德”一笔抹煞的。

　　还有相当一部分，“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往往从下层人民的视角，观察社会，加以讽喻，那眼光和口锋是惊人地犀利的。像《空城计》里诸葛亮对扫地两老军说：“国家事用不着尔等操心”，《红娘》里相国夫人说：“奴才太聪明了就骑在主子头上。”涉笔成趣，不是凝聚了普通人们的生活智慧以至政治智慧，抵得冬烘先生一篇史论吗？

　　张学良一定是看前一类讲道德的京剧看多了，而于后一类讲世态的京剧看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