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持有要研究互联网,就需要走社会学的路径的观点。翻看这部厚厚的《媒介环境学》,我意识到需要修正自己的观点。利用媒介环境学的视角和理论,对互联网的研究也非常有帮助。当然,其实媒介环境学这个学派有很多地方是受社会学的影响的(比如戈夫曼的社会学思想)。
这本书是一本论文集,林文刚(Casey Man Kong Lum)邀请了一些很有实力的学者一起写就了这本书——也算是个众包吧。上个月,基于对译者何道宽教授的信任(现在很多译作的水平是不敢恭维的),我买下了此书,并粗粗看了一遍,如获至宝。我决定再细细研读这本环境媒介学的入门读物,并做出读书笔记。既然是笔记,自然就有大段大段的抄录,所以,严格意义上说,这一系列的笔记,不是本人的原创作品(不过文中只要提到我,那的确是我所想,不是指代作者)。
<第一章 绪论:媒介环境学的思想沿革初探>,作者:林文刚(Casey Man Kong Lum)
媒介环境学做为一个学派,或者说一门学科,就必然需要具备学科存在的必需条件。按照穆雷的说法是,理解一个学派有两个模式,一谓功能主义模式,一谓冲突模式(革命性对连续性)。对于前者而言,就是一个严密的学派必须具备三个先决条件:好的理念、思想领导和组织领导;后者则是学派之间互相冲突的论断:范式转移了?
那么,什么是好的理念呢?
媒介环境学学科重镇麦克卢汉和波斯曼都有一个共同的旨趣:从生态学的角度去理解媒介和文化。这个视角认为,媒介对文化的影响表现在形式上和环境上,而人们的思维方式和社会组织则是由业已内化的主导性的传播模式塑造的。波斯曼关注文化与教育如何受大范围的社会环境变革的冲击,这样的变革似乎是由于印刷技术向电子技术的转变而引起的。对于媒介环境学而言,波斯曼的定义是:媒介环境学就是对媒介环境的研究(这个定义似乎有点简单了,不过他另外一句话是把媒介当作环境的研究,同样有些深奥,可参看下文的感知环境和符号环境)
看看范式上的创新。
经典的传播学派(范式)是管理学派(又称经验学派或行政学派)和批判学派。前者主要关注点是媒介影响研究(效果研究),特点是定性经验主义、功能主义和实证主义。比如关注媒介内容对使用者或消费者的影响,验证媒介对人的短期行为的影响(可以翻阅大众传播研究的里程碑一书,那本书里都是这个学派的经典研究案例)。批判学派则部分源自法兰克福学派,后来产生所谓的新马克思主义,着重研究的是大众媒介的政治经济学,尤其是媒介的所有权,另外一个重点则是政治和公司对媒介的控制,以及它们如何在媒介内容的生产、销售与获取上扮演重要的角色。
媒介环境学关注的则是媒介和技术对文化和社会在形式上和根本问题上的冲击。学者威廉昆斯在《后工业世代的先知》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传播是环境的。他还提出这样一个问题:电视基本上是传播媒介呢,还是一种环境现象?(这个问题触动了我对微博的苦苦思考,有豁然开解之感)
在昆斯所列的七位先知(学者)中,可以看出有三个分支:机器的蚕食是一脉(我称之为悲观派),技术繁育乌托邦是另外一脉(我称之为乐观派),最后则是伊尼斯和麦克卢汉代表的媒介决定文化论。
媒介环境学的最终确立是在1968年,波斯曼介绍时说,媒介环境学的任务就是“试图揭示(媒介作为一个复杂的讯息系统)隐含的、固有的结构,揭示它们对人的感知、理解和感情的影响。媒介作为感知环境,它是我们观看社会的一面镜子(媒介不是社会)。我们通过媒介感知或“构建/重构”的“现实”,是现实的一种翻版,这种翻版是透过媒介的感知特征过滤的。翻版的“现实”乃是插入周围环境和我们之间的一种东西。
媒介同时又是一种符号环境,我们凭借各种感觉去感知世界,又从媒介的符号世界内容去思考。对于作家而言,世界就像一本书,对于电影制片人而言,世界就像一连串的现象和声音——符号本身是带有偏见的。不过,作者又同时提醒我们,不要把媒介当作两套环境,要研究感知环境和符号环境在人们构建周围世界时是如何相互作用的(这里有点搞,我还一时消化不了)。
互联网之所以成为一个很复杂的研究对象,就在于它是个多重媒介环境:多媒介的感知-符号环境。它一部分是文字,一部分是图像,一部分是声音,一部分是电脑,一部分是电话。这是一个非常独特的符号环境,作者也承认,这种新语言的密码尚待破解。
我意识到这样的问题:新媒体(其实我更愿意用互动媒体)更是一种复杂的现象,因为我们已身处媒介的符号结构之中,我们“参与”到媒介中去达到交流的目的。在社会学中,把客厅、俱乐部或卧室看成一种媒介,就会形成社会-符号环境。但在互动的网络世界中,这种社会-符号环境又带上了一层“虚拟的”神秘面纱,的确非常有趣。
对于“媒介即环境”而言,林文刚给出了三个基本理论命题。
其一,媒介固有的物质结构和符号形式发挥着规定性的作用,塑造着什么信息被编码和传输、如何被编码和传输,又如何被解码。这个重要的理论命题的主张是:界定信息性质的是媒介的结构。作者顺便提到了小说和改编电影的不可比较性,因为它们根本是两种媒介结构。
其二,不同传播媒介中固有的不同的物质形式和符号形式,预先就设定了相应的不同偏向。伊尼斯写过一本名著《传播的偏向》(其实这在互联网上也常见,同样一篇文章,以门户新闻页的形式出现,以BBS的帖子里出现,以Blog的博文形式出现,以及作为帖子回复的形式出现,对人的影响应该是完全不同的)。
其三,传播技术如何影响文化的。这个理论命题是有个假设的:技术带有固有的偏向。——这个假设在波斯曼的《技术垄断》一书里有充分的诠释。
传播技术影响文化是一个理论连续体,也就是说,一端是“软决定论”:人的能动性是对决定性的因素;另一端是“硬决定论”:技术是必然的社会的变革的首要决定因素。连续体的中部则是“文化/技术共生论”(有点中庸的意思,呵呵):人的文化和技术是不断互动向前发展的。
论文的最后,作者给出了四个时代:口语传播时代、文字传播时代、印刷术传播时代和电子媒介时代。这里提到了麦克卢汉的名言:媒介即讯息。
作者的解释是:电子媒介带来的变化,不是人们所谈内容的变化,而是人们认识和谈论世界的方式发生了变化。电子媒介使得我们传统的时空观念完全过时了,线性和理性的思维方式收到了巨大的挑战:多媒介的、直觉的方式。这是后现代文化的征候。不过,电子媒介如何影响文化,多大程度上影响文化,依然还是一个争论激烈的课题(也就是值得研究的领域)。
作为媒介环境学的粗略介绍,这篇论文还提到了媒介环境学是怎么为一群学者所组织起来的(也就是功能模式中的组织领导),这一部分我就权当史料看了,不再做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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