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于我何有哉


 

    地域贴甚至比婆媳贴更早成为天涯上面无论何时都能引发口水大战的母题,不仅容易火,而且经久不衰。比较奇怪的一点是,芸芸众生如你我之辈,与一座城市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大家自己观念中那么密切,那么,执着的为北京上海广州深圳宁波温州争吵不休,究竟是为什么呢?

 

    就我记忆所及,文学作品中类似这种表现城市与个人关系的悖论的,俯拾皆是。许鞍华电影《姨妈的后现代生活》中,姨妈斯琴高娃抛夫弃女,只为回到大城市上海,可是,几十年之后,因为遇到骗子周润发,不得不重新回到她曾经厌弃、逃离的东北小城,生活对于她,开了一个苍蝇飞了一圈又从起点回到了终点的玩笑。当她跌跌撞撞跟着女儿赵薇离开上海的时候,导演给出了一个很长的镜头,与之前之后姨妈的生活都是如此迥然不同——灯火璀璨的大上海,东方明珠,杨浦大桥,火树银花,十里洋场,商场大厦,酒店橱窗,绅士小姐……不厌其烦的城市生活展示之后,“嗖”的一下,姨妈被生活,或者说,被她幻想中的城市生活抛弃了,这个玩笑的本质在于,城市于她而言,她从未真正介入过。

 

    如果说这一本质在《姨妈的后现代生活》是用镜头表现的话,在电视剧《蜗居》里面,这一表达就更为直接。当海萍劝说尚在学校的海藻留在城市(剧中没有明说是哪一座城市,但是很明显指向上海)的时候,她质问海藻的这样的错误想法:回家乡?你家乡有东方明珠塔吗?有大剧院吗?有大百货公司吗?——是的,这些也许在二三线城市是明显匮乏的,但是海萍(海萍就是你我普罗大众的一个代表,和姨妈斯琴高娃大致同一社会阶层)在城市中辛苦辗转,所有的城市浮华,大剧院也好,东方明珠塔也好,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千百万蜗居在都市中的蚁族,他们抛弃了故土,但是也许终其一生,他们都注定漂泊——抛离了故土,然而在新的土地上并没有获得接纳与认同,这,也就是中国今天轰轰烈烈正在进行的城市化进程的真实图景。他们和城市之间的巨大鸿沟,需要他们用他们一生,也许还有他们的下一代去填平。

 

    在很长一个时期,上海是中国城市生活的一个样板,以至于在老一辈的上海人观念里面,人分为两种:上海人和乡下人。今天上海人喊出了一句口号,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也许是对的,但是,恕我没有那样的高度,我只是一个升斗小民,我从乡下来,我在这个城市有一份工作,背负着供楼、养车的压力;我买不起城市中央可以看到代表一个城市高度的电视塔的房子;我每天加班,也很少,几乎是没有时间可以去天河城或者中华广场;为了不堵车,我基本上走快速干线,从城市地图的一个角走向另一角,我也看不到城市的繁华,除了快速干线上永不停歇的车流;到了周末,我只想在家睡一觉,因为就算我想进城,我也找不到停车位——那么,究竟我来城里干什么?这也就并不奇怪现在无论走到中国的哪一个城市,你看到的都差不多一样的高楼大厦,一样面貌的CBD,人们说着一样的普通话,步履匆忙,富人们在城市中寻找商机,穷人们在城市中艰苦谋生,至于这座城市叫做北京抑或杭州,真的并无意义。而且除了这样,你别无选择,因为在我从其所出的乡下,除了尚在接受义务教育的孩子之外,村里面已经没有45岁以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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