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郭靖学拜师之四:复旦被“偷师”众师


  从2002年起,我不断到复旦旁听本科生、硕士生和博士生的课程,做着“偷师”的事情。偷师时,一方面感谢着复旦宽容的学风,那些“被”旁听的老师,从未将我赶出他们的课堂;另一方面惭愧自己,以两倍于周围本科生、远高于研究生的年纪,混迹在他们之中去弥补自己缺失的东西。

  于海老师的“西方社会思想史”课程,我全程跟听了一年,受益匪浅。于老师的口才佳、文采好还在其次,最让我感动的是他对学术的激情。每次参与于老师的课程,不仅是一场西方思想自古及今的旅行,更是生命经验的一段体会。这门课程的参与,是与我自己法学博士论文《西方立宪主义传统》的部分写作同时进行的。今天看我在这一时期写下的文字,仍能感受到一种激情扑面而来,我想是受于老师的感染所致。林先生说过,好的作品不仅要有理论与材料,更要有激情。我将于老师视为一个激情的布道师,因对生命的真诚而激情,因激情而使学术纯粹。在这方面,于老师对我影响恐怕是终身的。

  洪涛老师则是一个精细的美食家。他能将食物的每种成分、每种可能的搭配和各种味道,为你细细道来,讲得你津津有味。我参与的“西方政治哲学原著选读”课,大半个学期都在品味《理想国》。他开的本科生课程“现当代西方政治哲学”,不像一般类似课程那样讲概论,而是细细品味了尼采、韦伯、卢卡奇、海德格尔四人各一个短篇。洪老师让我看到了学人的一种境界,一种原典品味者的形象。

  听了俞吾金老师的课,才真正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智者。首先,俞老师的记忆力非凡,以六旬之龄,能够轻松背诵古今中外各种诗歌、小说的片段,当然还有各主要思想家著作的部分。然后是看问题的穿透能力,能从各种平凡事件中引申出哲学的结论。再有就是引导你思考,思考人生,特别是思考自己学科中各种最重大最基本的问题。听他的课,我经常有一种改学哲学的冲动。可惜,考虑到自己近四旬的年纪,改换门庭似乎时间太晚、代价太大。于是,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我现在经常鼓励儿子,好好学习,以后送你到德国去学哲学。

  姜义华老师则像一位看透世情的隐者。每周一上午,固定时间、固定地点,为历史专业博士生开设“近现代中国史”,一学期近代史,一学期中华人民共和国史。这门课是读书课,要求学生在阅读指定书籍的基础上,思考一系列历史问题。虽是同一名称课程,但姜老师给我们的书目和思考题,从未重复过。在复旦我跟从学习的老师中,姜老师是唯一一位文革前即已有名并在文革中进牛棚的老资格学者。自身经历与历史学积淀,让姜老师能以阅尽沧桑般的眼光,评述近现代中国史上的大事件与诸人物,揭示中华文明转型的路径与特征。姜老师也常鼓励我们,要有深度地把握文明转型的特征,思考一些重大问题,从大处着眼、在小处着手。

  

  (以上就是我拜师记,我受益的老师,其实还有很多,其中不少老师,也很有意思。待有机会再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