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望于贪官“说法”使反腐误入歧途
杨于泽
23日下午,长沙市召开全市党员领导干部廉政警示教育大会,邀请了被称为“玩权、玩钱、玩女人”的“三玩市长”、 郴州市原副市长雷渊利现身说法。他的“说法”主要是两条,一曰放弃了学习,二曰放松了世界观改造,了无新意。
一个官员贪不贪,取决于其心理、精神状况与外部环境。坐牢的人,失去了人身自由,用雷渊得的忏悔词表达,就是“被捕后,想到自己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悲惨下场,多少次心灰意冷,想一了百了”。贪官表达一点后悔的意思,说些看破红尘的话,并没有多少思想含金量,也没有多大说服力。他就是还想贪,也不在其位不得其贪,他的忏悔,只是给纪检监察部门做个顺水人情。
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人的心理、行为是随时间、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环境不变,人的行为一般不变。坐牢的贪官与在位的官员,大家所处环境不同,双方所想所为没有可比性。雷渊利说,他在位的时候觉得“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于是开始权钱交易;要找女人找刺激,于是开始玩女人。这是雷渊利在位时的想法,也可能正是某些在位官员的心理与精神状态。
有一个问题倒是值得研究:为什么贪官乐于忏悔,乐于对在位官员进行反腐倡廉教育?忏悔,迎合了有关部门搜集忏悔的心理需求,可以因为认罪态度“好”而被减轻处罚。美国作家斯蒂芬金的小说《肖申克的救赎》讲,在监狱服刑的犯人是多么珍惜放风时间,如果有户外劳动的机会,犯人会趋之若鹜。贪官跑到廉政大会上作报告,不仅是一种户外活动,而且可以重温旧日威风,何乐而不为?
贪官“说法”给贪官带来了实在的好处,《潇湘晨报》滚动新闻记者则报道说,“贪官的自我剖析入骨三分,给在场者以深刻的震撼”。这可能是把雷渊利误当成在位领导了,有关在位领导的报道,经常要写些烘托气围的话,说穿了就是“谀词”。至于在场者是否有“深刻的振撼”,应该只有在场者自己知道,记者的描述显然过于主观了。
但记者的报道也折射了一个现实,就是说,大家都在那里凭空想像着贪官“说法”的作用。“自我剖析入骨三分”是廉价奉送给贪官的,“深刻的震振”是想象出来的,它不过是代表了我们的一种良好愿望。这种主观想像,对于记者来说是“瞎写”,对我们的反腐倡廉工作来,可能就是误入歧途。贪官的“说法”很可能毫无意义,但我们以为它意义重大、效果“入木三分”。
人性的复杂性就在于,事非亲历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一个官员贪不贪,关键在于他自己的心理、精神状况以及外部环境。在外界对官员的精神世界无法准确把握的情况下,我们只能着眼于外部环境,从制度上约束官员的行为。在反腐败的制度安排上,我们还大有可为。如果我们不在制度上寻求突破,却把希望寄托在贪官对在位官员的教育感化上,这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岂止是知其为可为而为之,其实简直是一种形式主义,浪费时间。请一个贪官作一场报告,效果非我所求,也算搞了一个活动,算一项业绩吧?形式之外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