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表情记】之捌：把还一个设计师的微笑
    胡色 2008-05-29 15:24:24 发表于焦点装修家居网-装修总论坛-装修论坛

　　昨日，携带着午后的那瓶香水，这世界如同一件礼物，我去听了一场有故事的音乐会。走出中山音乐堂，想着那个拉二胡的叫宋飞的女人，午夜灯光四溢的天安门广场，我不合适宜地，想起了我的设计师。他乱糟糟的头发，无法分辨是忧郁还是严肃的神情。他曾在昨日和我坐在正午阳光下的超市里，喝着啤酒聊天。我对他说，我们从冬天走到了夏天。他笑着说，这装修赶上抗战了。可是，他也就在刚刚，对我说，笑不出来。

　　我喝着啤酒，三罐了，这篇文章，看来要写得像酒一样昏昏然。我已说不出谢谢，让笔墨留存是我唯一能做的。他一定让很多人看不上眼，因为他不注重着装，不注重表达方式，不注重规则和目的。我臭美于我的直达内里，他看起来是一个如此不起眼的人，我也愿意糊涂，我是从哪里，看出了相通。我说不清，我又是怎样从没有开始，就读到了最初和最终。以至于，他那么有职业素养的一个人，由于我极端矛盾的个性，既能做到遵从设计又能听任我的放矢。他一定无法刻意迎合，他只是在无所谓拒绝和接受的边缘，真正地投入到我和我的屋子里，共同度过。不然，谁会从北到南陪我毫无目的地选材；谁会让我拥有，随时打电话，无休无止地让他必需随时作答的权利；谁又能值得我，莫名其妙地交付，让作为业主的我只愿意保有付款的权利就好……一定还有人比他做得更好，可是对于我这个买衣服不用试穿就能确定的人来说，这是另一种特例的高度。

　　记得刚认识他时，我竟然跟他讲故事。说墙角那个带回来的破风车，说我在湖南冰天雪地的深夜里如何喝酒，说漫山遍野折断的大树怎样让我感叹……说了很多，从很久以前说到趋近虚无，但我一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会选择他来做我的设计师。也是昨日，他去买画笔时买了四个线装本子，说送给我两个，先给一个，等他写完设计说明后，再把另一个还给我。我想是时候，去回答完那个没有开始的问题：为什么选择了他。

　　他哪里好。没有哪件事上说得出来。
　　他哪里不好。好像都有不足。
　　他到底好不好。似乎这也好那也好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我对设计师说过，我看中的是他作为人的锋芒和思考力。但请原谅我，我没有表达过我的私心，在我没有答案的心中，包括在还没找他当设计之前，就有很多说不上条件的条件。


　　一．相信艺术情怀的感染力，而不仅是相信设计师的感染力。
　　曾听过有人解释什么是经典的文章。大意说，一篇文章在“好”的尺度上，被无数次传阅，不同地点不同年代的人穿越时空同在文章里获得了欢乐、悲伤、喟叹等等情感体验。而文字原是也会和写作者的身躯一样化成灰，之所以活过了无数年月还活在人心中，全因灵魂交汇的体验从不止息。藉着无法止息的情感，为文章的生命力一直在添柴加薪，不停地被渗透到字里行间……没有流传下来的不能说它不经典，但流传下来的绝有特质所在。放到设计师这个问题来说，好、坏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如同人性。

　　二．在无法辨别，设计师于专业领域的造诣时，我以是否是画画出身为衡量基点。
　　他说在几岁的时候，他就爱乱画。他也期待有一天，做一个自由的作者，不管是纯粹的画画，还是设计作品。

　　时下有很多，会弄一些做图软件就当设计师的人，我保留怀疑他们是否有设计能力的观点，我只是更相信通过画画熏陶出来的，对于空间、颜色、布局等构建上的力度。另外，若几十年如一日还一直坚持画画，会对艺术本身拥有他人所无法企及的梦想和感情。这些梦想和感情，是经过了时间的侵蚀和考验，饱含着人、画、现实交融的热泪和汗水，这也是他们设计出的房屋比没有画过画的设计师更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极致所在。

　　三．连经典的文章都各人所好，更何况我们要找的这些，大多无法称之为经典的设计师。　　
　　他说在他成长的那个小城，事关设计时有很多人知道他。他说他曾经几乎要放弃家装设计这条路。他也说他一定会坚持。他还说了，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彼此的福份。

　　都在说要有经验的设计师更好，当然更好。可扪心自问，我们刚从校园出门时，面对只招有工作经验的单位，谁又不恼恨过？简单的道理，没有哪个设计师天生就有经验，就有价廉物美的购材渠道，就有细节到位的配饰知识。我们都会从学生变成工作者，设计师也是从无到有的过程。另外，有些衣服很漂亮，有些设计案例很完美，你穿着住着还是你吗？这不是一个尝试的问题，这是一种积累，一种只能用时间才能承载的未来。你不具备预见，就要学会承担，一种笃定的承担。每个设计师，每个业主，懂得自我所在并彼此融入，各自的经典。

　　四．性情在设计之外，更在设计之中
　　有一次，我发信息给设计师，他回复得很匆促，让我感觉是敷衍，很不舒服，后来我就把我的不舒服告诉他。他对我致歉，并说明，他不是也不屑于做一个能周旋于人情世故的人。有人会觉得他说的不近人情，我看来却是最近人情的。我说出来，并不是需要他因我的不舒服而道歉，我更需要由此获得他的真实感受。

　　表达是双向的，彼此的每一句话，承载了感由心生的磁场，才可称之为交流，磁场不在交流得再多，也是浪费。所谓理解就好，落在实事上也是一种敷衍，一定要摸摸自己的心，现在是共同费心费钱费神在同做一件事，它是否跳动。你感觉不到，最好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五．别人都说好的设计师，不一定是你的设计师；有人说不好的设计师，不一定就不是你的设计师。
　　他一直不愿意我和谈钱，为着这样难得的机遇。我写了长长的信，我告诉他，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有神性，共同感觉共同确定多么难得。成为朋友是一种缘份，做为朋友的设计师和业主，是为了让各自单纯更好地各就其位，对人生对能力同样确定的事，为什么不坦诚接受？

　　生活中，一定有一些美好的夫妻，可仍有太多貌合神离，更有看来绝不般配的白头偕老。有时候，旁观者清，是一种哲学，但在我看来，这种哲学，比自己先清了更难达到，承认这种哲学的前提，是等于承认放弃了自己的勇于提当。有时候，我们往往忽略了这种担当，就直驱驶入，用最终结果可想而知的事实蒙蔽自己。世事如此，设计师亦如此。对设计师的了解，包括设计师对业主的了解，画里有音，画外更有音。彼此对座，我不是看他的画或我花多少钱，要看到我们的童年和青春，要看到彼此的悲伤和欢笑。什么是交汇的的境界，那是彼此生活的渗透和参悟。从生活点滴说，允许彼此有不同观点，但所谓选择，就在这里了。还是那种方式，叫油然而生，适合我的设计师，是在那时那刻能从我的感受取向和表达方式中，捕捉到专属于我的那张桌子、那扇墙壁、这款瓷砖，非他、非它不可。那你呢？

　　六．交流从来不要停止，前期是前期交流的样子，中期是中期交流的样子，一切都要从一而终。
　　好多朋友说我，装修中“设计师”的出现频率太高，我无法辩解，我只会在每一块墙壁，细节到每一个开关的定位，都告诉于他。我必需要跟他说，他说好了，就好了。这是我对他、对自己的信赖，而不是依赖。在整个实施过程中，用我不甚明了的一时决定来左右细节，堆积实施起来无异于否定我们彼此所做的一切，这要是一个从最初到最终的整体，我绝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过程是一个互动，一起迷茫一起深入一起确定。在进入购买材料时，开始自己先去逛逛，目的不是定东西，而是找自己对家具的感觉。下次跟设计师来逛，不提前告诉他具体喜欢哪个，看看你们看中的是否为同一个。如果其中有同样喜欢的东西不停交集，接下来的一切，又有什么困难？再加上那些变数，没有人规定变化是以不变为目的的，但要和设计师一起变，他看这件东西让设计更出彩，你看这件物品比预想中更合适，为什么不采用？这是另一种机缘，遇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何把握好如何珍视好而不错过，眼光和能力算什么，能道得出来的，是说不清的，你们能确定并相信这些说不清，又需要拿什么来当胜算呢？

　　七．当一个设计师和你，一直在走着，那些相信不相信的话题，算什么？
　　他对我说，我很喜欢这些变数，按理由是应该按设计行事的。我听着，若有所思，如同毫无所思。我们都知道，彼此要说和不说、要做和不做的应该是什么。于是，似乎也更明白了，什么是顺应而生和适可而止。

　　面对任何一个人，我从不思考为了要相信而去相信。走了很久，某个瞬间偶尔回想起了相信，信任才真显意义。从专业到性情到相通，从画里走到每一件物品上，这其中的交汇，才是设计好屋子的光芒所在。设计师要面对不同的业主，他们一天遇到的设计案例有时候比我们一生遇到的还要多，所以要在原谅他们程序化以后，忘记设计，挖掘属于自己的设计。一起承担共同创造的责任感，再去谈结果，就像我们曾经的初恋一样，若逝去了，给我们带来最多是遗憾，而不是后悔。对于房子和设计师不也一样吗，当然会有遗憾，可个中百般滋味你们铭记在心，又怎么会忍心让自己后悔呢？


　　又写成了一个七，很多年前就傻傻地认为这是一个命定的数字。这会，努力想拎出一个八来，我拎不动了。啤酒罐和烟蒂散了一桌，恰好接到某著名橱柜销售的电话，他们为着我杂乱无章的橱柜制作，正在集体开会，感动得一塌糊涂。弄不懂，是喝醉了还是抽醉了，这个五月底的北京的风，浮尘之上，灾难之上，连的士司机都在斥责大发国难财的人，是时候反省于那些欺骗，那些盲目，那些怀疑，和美好的内心了。

　　我们常常看中同一款东西，有时候因为价格昂贵，逛遍很多地方，竟只是为了确定这个看中。我们也会走到一个明明卖洁具的地方，去摸摸墙壁，只为说别人的墙壁处理很好看。我们也曾走着走着，说，咦，这样这样来装饰好不好。我们曾经从很远的地方，背回来一个窗格子当灯饰。他也会开诚公布地谈回扣……
　　和设计师在QQ里说过再见。回忆着这些，三个小时写就的这篇文章。那个叫做马槽似的餐桌，那些称为夹宣纸的玻璃隔断，还有好多将要在屋子里落地生根的物件，它们还没有抵达，我就想念它们了。连同我那个在北京干了十三年的瓦工，他们，是以怎样的姿态来到我的屋子里。我不管了，我也不允许自己说谢谢。但我还是点了一支烟，冰箱里的啤酒也已见底，此刻我仅存对设计师的情义，我叫他大傻，他叫我，二傻。

　　大傻，开心地笑笑嘛，在你是我的设计师的时候，我会愚蠢地做一名业主。至于以后，留给以后再说。也愿每个读到的人，都如我们，傻人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