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记忆深处遥远的五月,裹挟着草木的清香款款走来。那是个春风沉醉的夜晚,河水静静地碎步去远方,河畔的青草伴随着清风和着虫鸣,做着一个青青的梦。
一杆修长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灯下是飞虫的最爱。她,来回走了很多趟了,走过来,十步,走过去,十步。偶尔,路过的行人疑惑地看看她,她想,他们是不是把我想像成坏女孩了,这么晚了,独自一人在街头徘徊。想就想吧,只要自己没做什么坏事就行。
他还在那边的公园里等她呢。去还是不去,她,无数次 选择,无数次无法选择。他是她的网友,聊了好几个月,很投机,彼此心存好感,但发乎情,止于礼。每一次上线,他都在或者有留言。而她是不会主动跟任何一位网友招呼的,他笑称,说明自己在她的心中不很重要。她打过去一行字,这是习惯跟感觉无关。
这次他路过她的城市,当他打过来电话 告诉她:“我在你的地盘上!”她先是愕然,继而认为这是个玩笑。他用座机打过来,她没有笑了,这是这座城市的区号。他来了,在毫无准备的时候;他来了,她没有想过要见面;他来了,该怎么办?他说,他只是想看看一位熟悉的朋友,了却一桩心愿,如果她觉得不妥,可以拒绝。她良久无言,该怎么回答?他挂断电话,她依旧握着手机傻傻地站在窗前。
不能说,内心里没有渴望过见面。但那仅仅只是渴望,她没有想过真的有那么一天。而他们从来没有谈过这个话题。滴滴,短信过来,“我在公园等你!”这座城市只有一座公园。他什么样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不知道;在公园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慌慌的,乱乱的,晚饭吃得也无味,还总是走神。吃过饭,打个招呼,她就出门了。没有目的,随便走走。脚步却不知不觉将她带向公园的方向,直到看见公园的白色围墙,才如梦初醒。看看暮色中隐隐约约的公园和进进出出的人群,她停滞了脚步,进?不进?他来了吗?是不是等了很久?还是刚到?这进出的人群中有他吗?
退回去,退回去!退到百米之外的路灯下。夜色渐浓,熙熙攘攘的人声车声渐渐淡下去。冷冷的夜风侵袭着 单薄的衣衫,真的有点冷。想了想,她拿定主意了。按下手机键,发出去一条短信“你到公园门口来!”等了一会,她招来一辆出租车,上车了,她告诉师傅,到公园门口,稍稍停留片刻。
近了,近了,更近了。公园门口,华灯高照,两旁香樟葱郁,风中沙沙细语。一个男子,着白色 衬衫,深色西裤,静立夜色中,不时地向两边张望,手中有一束洁白的百合。是他?是他!近了,近了,车窗缓缓落下,“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她轻吟着这句张爱玲的话 ,这是他的个性签名。他微微一愣,随后定睛注视着缓缓驶来的出租车,车窗里一张青春的脸庞,深情的眼睛,丝丝分明。
他疾走几步,上前,将那束带着他体温的百合花托起,送进窗内。“谢谢!”她,笑了,声音依旧那么轻柔。“我们见面了!你来过了,我也来过了!”他紧紧地握着她冷冷的小手,注视着,微笑着。她也一样。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其实也就一分钟。她抽出被他紧握的手,含笑告别:“再见!夜凉了,早点休息吧!”挥手,挥手,再回首,眼泪滴落在百合的花瓣上,就如那朝露。他愕然,继而,紧跑几步,停下,挥手,挥手……
“给我亲爱的妹妹,愿你纯洁如百合!”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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